“我知道。”丛静想了想,收起手机,笑道,“帮我打包一份三明治,一起挂他账上。”
窦雄笑了起来。
那边车上,贺美娜问:“接下来还有哪里要去?”
危从安道:“送你回家。”
老庹问:“贺小姐住哪一区。”
贺美娜道:“西城区明珠路。”
听见这个地址,危峨终于忍不住:“令尊以前在格陵纺织工作?”
危从安放重语气道:“爸,现在查家宅也太晚了。”
贺美娜握了握危从安的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是。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都是格陵纺织的老工人。”
“作为格陵市民,感谢你们一家人为城市发展做出的贡献。”
“谢谢。”
“贺小姐今年多大?”
“马上二十七。”
“本科就读于哪所大学?”
“格陵大学。”
“什么专业?”
“生物医药。”
“读完本科就出来工作了?”
“没有。这个专业要读到博士就业前景才会好一些,所以我一直读下去。”
她十分谦逊,仿佛读到博士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因为找不到工作罢了。她一边回答,一边在危从安的手心轻轻摩挲。危从安一开始以为她在写字,仔细辨认却又不是。后来他才意识到她是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免得他和危峨又吵起来。
“几时博士毕业?”
“已经毕业了。您要看我的毕业证和学位证吗?我手机上保存有扫描件。哦对了,还有格陵优秀博士毕业论文证书。”
危峨摆手“不用不用”的时候,危从安禁不住轻笑出声。
也是。她连蒋毅都不怕,何况危峨。
“贺小姐现在何处高就?”
“目前在一家私企。”
“从事哪方面工作?”
“新药研发。”
危峨对危从安道:“这样的人才不挖去你那边么。”
危从安道:“挖过。没挖动。”
危峨又笑:“是待遇方面的问题——”
贺美娜没有等他说完:“危伯伯,不好意思,我有点累了。”
然后她就不开口了。
非常有个性,此刻也得到了证实。
等到了明珠路,贺美娜才再次开口:“停在路边就好。”
危峨道:“开进去吧。”
库里南一直开到贺家楼下,由危从安送贺美娜上去。
等待的时间里,望着这栋外墙斑驳的旧式楼房,危峨对老庹道:“我小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住的地方比这糟糕得多。一排火车轨道旁的平房,我们一家三口住第六间。所有人,无分男女老少,都露天解决大小便。”
“我母亲不允许。她每天凌晨起身,去一公里外的社员公厕倒马桶,洗涮干净再拎回来。就这样重复劳作六年零三个月。在那之前,她在单位里是一名电气工程师。”
他发誓善待父母,不叫母亲再想起那种生活。
老庹道:“格陵纺织最红火的时候建了这栋楼,因为外墙刷白漆,起名‘小白宫’,住的全是管理层的专家。它旁边那栋分配给了军转干部,所以叫‘将军府’。”
他说:“我记得那时候的总工程师姓贺。”
危峨诧异地看着老庹。
“当年汽车兵转业,差点来这里。”
危峨点起一根烟:“跟我干,不后悔吧。”
老庹道:“不后悔。”
危从安将贺美娜送至家中。
她找了个花瓶将睡莲插起来,又将油松茸放进冰箱,不由得感慨:“真是一个漫长的周末。”
危从安道:“我倒觉得一眨眼就过去了。真正漫长的,只有刚才那一段路程。”
贺美娜笑了:“刚才危伯伯问我问题,我如实回答,这并没有什么。别紧张。”
危从安环着她的腰,认真道:“我不希望你受委屈。”
“如果感觉不适我会说出来。一味迎合长辈我也做不到。”贺美娜想了想,道,“你爸妈对我印象应该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