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附近寻一马匹,将它替了,继续赶路罢。”
对马夫凛声下了命令,他肃然回入车内,便瞧见女子直身端坐,月眉轻凝,像是在思忖何事。
方才颠簸得厉害,她定是畏怯极了。
坐回原位,他轻柔展袖,尝试着将她拥入怀里。
“适才可有吓着?”薄唇稍启,楚扶晏细声安抚,“不怕,本王在这。”
然而她却似真的在思虑,惊惶过后,恐忧之意已了无痕迹。
俄而,马车再度和缓向前行驶,温玉仪透过帘幔被风吹动而现的缝隙望去。
亡命之马的颈脖处赫然插着匕首,鲜血还未流尽,四周已染成了殷红。
好在有惊无险,她默然细思,之后镇静道:“妾身在想,本是安然无恙的马匹怎会受惊,兴许是有狂妄之徒想要加害大人。”
想谋害他的人倒是不少,可从马车上动手脚的,他真是头一回见,楚扶晏凝神片刻,冷淡而回:“能伤本王的人,这世上还未曾出现。”
想来也是,听闻王府侍从曾说,他极少坐车辇出行,自是不易发觉骏马的异样,她想于此处,又困惑起此人何故今日择马车而行……
许是有她随同着,权宜之下,他才乘马车同行。
近些时日,这辆马车都是她在搭乘,暗中算计之人或许是冲她来的。
她暗自庆幸,今日多亏有他相伴,若独自承受,她当真无从应对,恐怕逃不过这一难。
“这马匹若择选不当,还真会要人性命……”温玉仪垂眸嘟囔着,忽地念起项辙的请托之事。
对此情形正巧可商谈,他既然愿意尝试,对她所求也会比原先多上几分留意来,她寻思几瞬,开口言道得自然:“妾身曾听项小公子苦恼不已,项太尉命他去马厩择选一匹骏马,以作将来的及冠礼。”
“那项府的马厩有不少珍贵马种,光是汗血宝马就有四五匹。项小公子怕瞧花了眼,正茫然着该怎般择取最适合他的良马。”
极力言说得顺理成章些,她盈盈一笑,便当作是观景时的随性闲谈。
可这话仍旧被他洞察,楚扶晏听罢与她相望,静听起了后文:“有话可直言,本王听着。”
“项小公子不知所措,想找一位识马之人相助。妾身忽然想起,大人许能帮忙。”
此人极擅洞悉人心,任何欲求之事好似都瞒不住,她索性直言,再见机行事。
如若帮上这忙,项辙便当真欠了一人情,她在王府中多少算是立稳了脚跟。常年来府邸闹腾的项小公子如今对她言听事行,旁人自会知晓她的地位是如何摆着。
可他若不愿……
可大人若不愿,她又该好好思量其余计策。这位大人脾性虽暴躁,心思却缜密,能将她的欲望瞧在眼里,着实难以对付。
眸前肃影倏然静默,沉声发问:“是他之意,还是你之意?”
温玉仪在怀中顿然抬目,轻撞他的冰冷视线:“是妾身所想。”
“何时?”
思绪仍有游移,她忽听耳畔有冷冽之语落下,立时清醒。
他问的,是何时去马厩。
不可置信地微瞪起明眸,她慎之又慎道:“大人应了?”
“嗯,夫人不喜?”楚扶晏静观她神情微变,扬眉问着。
未想他竟然应得果断。
诧异化作无尽喜悦,裹挟着少许希冀,竟有那么
一瞬,她期待起项府的马厩之行。
“谢夫君!”
敛目低低轻语,她欣喜回拥,极像停歇于男子怀内的云雀。
楚扶晏瞧此娇影欢悦成这样,她所受的惊吓似已风吹云散,忽作戏谑道:“夫人有何嘉奖?”
“嘉奖?”她若有不解,微偏过头去,想不出堂堂摄政王要从她这里讨要何等褒奖。
马车驶入皇宫,杳杳宫道旁的苍天古木耸入云霄,他端肃而坐,揽着纤腰的白玉长指仍不放。
“夫人所求之事,本王应得果断,不可讨要嘉奖?”
“妾身是大人的人……”温玉仪莞尔垂目,香靥凝羞,双颊不自知地染了朝霞,“何需大人讨要,妾身任凭大人使唤。”
原本只是想捉弄她几番,但此娇婉动人之色撩拨得紧,他真想揽她入帐,贪婪之念兴起,便不可遏地涌来。
“今晚来侍寝,你可愿?”
“你若不愿,本王不强求。”
娇丽女子长睫轻颤,望不清眸底心绪,楚扶晏怕将她碰碎,语调温缓。
“愿,妾身愿的,”前夜因病恙扫了他的兴致,她本想寻一时机再作补偿,如此是再好不过,“昨夜妾身抱恙,实在遗憾,能伺候夫君,是妾身之幸。”
她觉得当下挺好,至少楚大人未将她刁难,原本的火气也消了不少。
她听他的,长久以往,就可以安定下来,在王府中度过余年。
听闻她和顺而答,他紧拥后轻声一叹:“如果那些女子有你半分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