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与姑母睡,叫人听了只怕笑话,我们小郎难道还怕黑吗?”
然后是明苓,如出一辙的一套话,只换了个称呼。
明瑞被套进去,明苓可没有,她振振有词,“十七姑姑比我们都大,还是跟着姑姑睡了!”
“昨夜天黑,你十七姑姑害怕,你瞧,那边七姑姑、八姑姑还笑话她呢。”徐问真只得哄她,在一旁吃着果子吱吱笑的问宁和问显忙配合地对问星露出嫌弃的表情,在一旁观察的明瑞瘪了瘪嘴,明苓可不怕,拍着小胸脯:“随她们笑话去!我只要与姑姑睡!”
徐问真无奈,最后还是小酥饼出手辖制住她,徐问真柔声哄,“好娘子,你十七姑姑身子不好,夜里总睡不好,姑姑才搂她睡一夜,我们小明苓又伶俐又健壮,比小猞猁都可爱,再过几年都能射小鹿了,还用姑姑搂着睡吗?”
真不是她不愿意搂明苓,小娘子香香软软的,夜里不闹人,钻在她被窝里就会开心起来,咯吱咯吱地笑。
可今日兄妹两个一起“造反”,她驳回一个、同意一个,是什么意思?兄妹和睦还要不要了?
虽然如今都还小,正经来说好似不必特别在意,但徐问真一向认为微处见大,还是自幼留心将一碗水端平,不让孩子感觉受到偏颇对待才好。
明苓到底岁数小,被她哄得七荤八素,迷迷糊糊地答应下,大夫人抿唇忍笑,等吃过饭,叫傅母将二人仔细整理好,徐问真亲自取来斗篷,一个一个地给披好。
今日明苓穿着大红绣金麒麟夹褙,下搭郁金裙,小发鬏上缀着一朵珠花,清凌凌的眼珠含着笑,玉人一般可爱;明瑞是同色小圆领袍,穿着神气得很。
到底是小孩子,穿着一身再热烈浓重的颜色不显得伤眼。
斗篷倒是月白的,绣着粉白山茶花,缀着雪白的毛领子,徐问真一贯爱穿的式样,大夫人特地吩咐人新做的。
徐问真一个一个地系好又细细打量,眉目间不掩得色,“谁有我家孩子俊俏。”
大长公主笑吟吟道:“瞧瞧,自卖自夸起来了。”
其实她年轻时搂着徐问真不是如此?
徐虎昶昨晚得了承诺,今天开始拿着尚方宝剑搜刮房里大长公主私下存货,晚辈们在,他给公主留面子,坐在榻上只在心里琢磨,这会听到这句话,心里嘀咕一番,但不敢拆台。
正说话间,大夫人领着两个小的告了退,小明瑞明苓均是自幼学礼,如今进退礼节是有模有样,不过因生得圆滚滚的,作揖时候格外有一种天真可爱。
徐问真看着他们便觉舒心,早上闹这一通,一整日心情都好了,下晌再翻族学的烂账,都没动气。
她只是坐在书房里,挑起一张花笺,慢吞吞写下几个人名,然后揉烂了,烛火烧掉,纸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一把灰,人名当然留在她心里了。
冬日了。
望着窗外净白的云,徐问真慢慢想——该热闹热闹了。
不然还真叫人以为,她是八风不动,只是慈悲垂目,张手撒钱的活菩萨呢。
问圆听说她回到园中,使人来请她。
问圆月子里养得好,脸颊愈发丰润了,气色极好,眉目盈盈带着笑,或许是有了一块柔软的肉的缘故,从前的明艳逼人化为一池春水,很温和。
徐问真看了半晌,才道:“你这样子我还有些不适应。”
“前几日刚恼火一场,这几日还是修身养养性,不然不仅身边的人着急,我母亲只怕不安。”问圆含笑慢慢说。
她没有说得太细致,简单地一带而过,反而是姊妹俩的情分。
有事情不瞒着,是亲密;没有事无巨细,上下级一样报告,是信任与分寸。
她不愿意将那些叫人烦心的话通通学给徐问真,只是道:“左右闲来无事,我学着制了些林噙茶,滋味倒是不错,姊姊尝尝我与问星谁做得好?”
林噙果子绵软,徐问真不大喜欢,家里大多都是做成蜜饯果子,鲜果偶尔吃个新鲜而已。
秋日时庄子上送来,问星瞧了倒很惊喜,要了净晒的果子干来,合了糖浆熬甜汤喝,呼为果茶,吃着倒是不错。
问圆只有实在不能动的时候才会闲下来侍弄这些闲情雅致,徐问真很给面子地尝了,滋味果然不错。
问圆听了,便很欢喜,神采飞舞起来,正说着话,外头有人进来传:“王家娘子来了。”
还有哪个王家,不过是问圆那个前两日被夺了爵的倒霉前夫家。
问圆的脸色登时冷了下来,“亏还自诩是开国元勋门第,连登门前要递个帖子的规矩都不晓得吗?”
这是看准了大夫人今日不在,才忽然杀来的。
徐问真问:“谁接待呢?”
婢女一低头,“直奔七夫人那边去了。”
问圆腾地站起身,杀气腾腾,过半晌倒冷静下来,重新坐会软墩上,露出一个冷笑,“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第52章
“大娘子未免威风得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