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也今天的工作就在这里。
有人约拍,他是约拍摄影师的助理。
打光,布景,等摄影师拍摄完,天边的红日正隐隐向西,即将坠落山的那边。
约拍的是两个女孩,拍完之后她们赶时间,先打车离开,宁也负责收拾打光板和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
摄影师尹治在旁边检查着相机里的照片,问宁也:“明天有什么安排?”
宁也收着东西,以为尹治是在说工作,就问:“明天有单子吗?”
“不是。”
尹治笑了笑,取出相机里的内存卡,换了一张新的,然后对宁也说:“明天是你的生日,你忘了?”
宁也微愣。
明天是生日吗?
他确实忘了。
“看来你确实是忘了。要是明天没有安排,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尹治发出晚餐邀请。
他比宁也大不了几岁,是宁也大学同系的学长,差了几届。
去年宁也找兼职,他刚开了个人工作室,需要一个助理,两人因此认识。
“这段时间单子比较多,你也辛苦了,就当是老板对员工的奖励,顺便给你庆祝一下生日。”
尹治给自己的邀请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他看着宁也,无边框镜片后面的眼睛微微显露着笑意。
宁也有一点犹豫,没有马上应下来。
这几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日对他来说,跟普通的一天没有什么区别。
他也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
稍作考虑后,宁也答应明天的晚餐:“明天应该是我请客,不是老板对员工的奖励,是员工对老板的感谢。”
宁也一直都很感激尹治,在他因为身上合同只能做兼职的时候,尹治主动提出让他来工作室做长期的助理,待遇和工资一点都没因为没有劳务合同而有所克扣。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请客表达一些谢意。
见宁也答应,尹治唇边的笑意更深几分:“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晚见。”
宁也点点头,继续收拾东西。
尹治看了看他,随后调整相机参数,将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取下来,递过去:“拍几张吧,拿我练练构图。内存卡换了,参数大概调了一下,你可以按你的喜好再调。”
尹治对宁也的帮助不止是工作上,他很有耐心,教宁也很多拍摄上的技巧,每次工作完,他都会让宁也自己尝试拍一下,再现场给他指导。
宁也停了一下,放下手里刚收好的打光板,伸手接过相机:“谢谢。”
尹治本想说不用每次都这么客气,可想想还是算了,他以前说过的,但下一次宁也还是会礼貌客气地跟他说“谢谢”。
他能感觉得到,宁也有自己的世界,不愿跟任何人亲近。
他想靠近,但很难。
此时正夕阳西下,道路两侧的行人渐少,路面落叶被风吹卷,匆匆掠过宁也脚边。
宁也拿着相机,低头查看尹治调好的参数,神情专注,没注意尹治看自己的眼神。
他确实有自己的世界,他活在他那个世界里,对于周遭的一切,全都选择性屏蔽。
现实生活对宁也来说,不过是两个字:活着。
宁也拍摄完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
天色渐暗,他和尹治不再多留,一起回到工作室。
尹治有事先走,宁也导出今天的约拍照片,留在工作室修图。
人忙起来的时候,总会忘记时间。
宁也修完全部的照片,瞧一眼电脑的屏幕下方,才发觉现在已经快十点。
他将修好的照片单独存进文件夹,给尹治发了个消息,告诉他文件夹的名字,最后关电脑回家。
宁也赶上最后一班公交,末班车越往前行驶,越是远离城市夜晚的喧嚣。
夜深的道路,不见几个行人,车流都在另一边的马路,这边只余冬日的凛冽和寂静。
公交车在路边站牌停了一下,宁也从中间车门下车。
他住的居民楼就在前面不远。
宁也往前走的时候,冰冷的空气不断钻进鼻腔,让疲累了一天的大脑愈发清醒。
但是很快,他就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很清醒。
他好像看到了裴序。
宁也不受控地停住前进的脚步,整个世界寂静到他仿佛都能听到落在地面的银杏落叶被他踩过的非常微弱的声响。
老旧的居民楼就在前方五六米处,楼道口只亮着一盏泛着白光的照明灯,缠在灯泡上的蜘蛛网让光影斑驳几分。
站在灯下的那个人,被这斑驳不清的灯光笼罩着,依稀可见留有少年感的高挑身形。
他半倚着掉了几块墙皮的白墙倾斜而站,一手拿着手机在看,另只手拎着一个袋子。
灯光在他头顶,脸似乎隐于暗处。
宁也在原地定滞许久,他认出那个人是裴序,可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