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喉间一哽,黑着脸问:“所以……他的生父到底是谁?”
谯丽含笑挑眉,答非所问:“这就说不好了,皇上目下最应该担心的,是若让你们的臣民知道,谢瑾殿下身上流的是北朔人的血,该怎么办呢?”
裴珩心猛然揪紧,背后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听到这话的第一瞬,不是想到大雍臣民会如何看待拥有北朔血统的谢瑾,而是谢瑾会如此看待他自己。
谢瑾从小到大,几乎就是为了大雍北上中原、击退北朔而活着的,他也为此费尽心血,要是……
裴珩无法再细想,逼着自己先强行镇定下来,对谯丽直接道:“公主开个条件吧。”
“皇上总算想起来要与我们谈条件了?”
谯丽笑得花枝乱颤,托腮玩味看他:“其实,您大可以将谢瑾还给我们北朔处置,就当是卖我们一个人情也好。这样,你在那张龙椅上,也好坐得更稳当一些,不是么?”
“开、条、件。”裴珩咬牙重复,忍着性子道:“是要土地城池,还是金银绸缎?要多少?”
谯丽不禁有些意外:“谢瑾殿下在皇上心中竟如此重要。你们那么多人那么多年的努力,都舍得为他一个人白费?”
“可惜,皇上的诚意给的太迟了。”她笑意未敛,眼波流转间露出一丝阴毒本色:“本公主今日要的,是你的命——!”
第63章 弑君
一道寒光掠过——
“皇上当心!!”
裴珩心猛然一提, 一把夺回那半枚玉珏,就迅疾往旁侧闪避,而后眼睁睁看着那柄浸染杀意的重剑在自己咫尺前落下——
转眼间, 就将那酒桌劈成了两半。力道之惊人, 直接将那桌腿震出了窗外!
是乌兰达鲁的剑!
“护驾——!速速保护皇上!”
两名近卫从冲上来替他抵挡, 随即放出信号给楼下其他同僚。
可不知为何,当下居然没有半点回音。
很快,他们二人又各自被北朔士兵缠住,难以应付。
千钧一发, 不容再等。
裴珩浑身汗毛倒竖, 单手拔出御剑, 欲上前挟持谯丽为质——
可这间包厢太过狭小,实在无处施展。他没能藏住真正的意图, 剑锋很快就被乌兰达鲁剑鞘给截挡住, 铮铮作响间,力道也被硬生生消解。
谯丽随之在几名北朔士兵护卫下退到了帘后,打算看一出好戏。
她盈盈笑语:“两国之间的人命账算不清楚,本公主可以暂不计较两州驻军将士的伤亡。可是, 你们雍朝人嘴上嚷嚷罢了, 怎敢真起反扑北朔之心?皇上此番算计,终是算计到了自己头上,本来大雍安心待在南边, 兴许能留你再当十年皇帝呢——”
裴珩咬牙又抵挡了一剑,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鬓角流了下来:“痴心妄想……!”
谯丽冷笑:“这句话, 应该是我送给你才对。莫要痴心妄想会有什么人来救你!雍皇帝,且自求多福吧。”
锵的一声,剑尖又拖出一长道痕迹, 电光火石,几乎要将地面戳穿。
乌兰达鲁实在是个猛将!
只是正面这么格挡了几招,裴珩就觉得臂上青筋紧绷得发痛,随时都要炸开,连浑身血液也开始沸腾倒流。
裴珩耳边疼痛作鸣,喘气狠声质问:“所以,朝中是谁……谁在帮你们?!”
勾结北朔,在建康城中公然设下埋伏,绊住殿前司……
能做到这个份上的,绝不是普通怀恨朝廷的流民和江湖组织,低等官员也没有这个能耐。
只怕这一片的府兵和城防兵也早已被事先调离,有人与北朔使团合作设下了严密的圈套,等着自己来跳!
可关乎谢瑾的身世,再来一次,裴珩只怕还是会选择赴约入局。
分神之际,裴珩的侧腰就被乌兰达鲁刺中了一剑!
歘的拔剑,鲜血飞溅!
谯丽笑了起来,捏着细细的嗓音道:“本公主想杀你,能与我合作的,自然也是一个想你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