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坏了,平日里波澜不惊的少年少见地提高了音量,眉头拧得死紧,杀气重重:“你到底听没听懂我说的意思?”
“懂了啊,”程麦总结:“按你的理论,你喜欢聪明的,但不能代表所有成绩好的男生都喜欢聪明的,实践才是唯一的真理嘛。”
“操,我是说…… ”
他被噎到没脾气了,有气无力地说:“算了。不管什么标准,你现在都不是早恋的时候。”
程麦哈了声,觉得荒唐又好笑:“早恋还分时候?还有标准?”
她这话嘲讽意味十足,但池砚却像毫无知觉一般,一般正经地接着解释:
“怎么没有。如果按你要追的目标,人文科年级第一的话,至少得先稳进前100再说。”
看她高高扬起的眉毛,和一脸“我倒要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鬼话”的表情,他也觉得自己这数据没什么道理。
正要追加几句补充论证,却被球场那几个等烦了的男生打断。听着那头“砚哥砚哥”的叫唤,他不耐地扬声说了句“等着”,可再一回头,女孩细瘦的手在余光里晃成一道模糊的残影,人已经跳开到他不可控的距离,有恃无恐地冲他做了个鬼脸:
“我就随口一问,你还真安排上啦?”
“当我是笨蛋吗?南礼附中男的这么多,再不济还有隔壁南外,进不了前一百,找不嫌弃我一百多名的男孩子不就好咯。”
“早恋的标准就是我的喜欢和心情,你别想蒙我,想什么时候恋爱就什么时候谈恋爱,又不是高考报志愿还要按分录取。”
说完,她一溜烟往小卖部跑没影了,只留下池砚一人在原地气得不上不下。
这会儿倒是挺伶牙俐齿。
不是,学习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有思辨意识啊?题目里随便藏个陷阱要拐个弯的都能把她这个单细胞生物带沟里。
到了这档子事上倒是反应奇快了。
再回到球场时,他脸臭得不行,手里的球都幻视成了某人“未来男友”的头,被他扔得满场飞。
但一天的修行到这还不算结束。
等下课回到教室,他看到程麦面无表情递过来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时,眼角狠狠一跳。
居然有那么一点可耻的期待。
可不过一秒,他就清醒过来,地球炸了这玩意都不可能是程麦这个手残党做出来送他的。
但池砚觉得自己大概天生爱犯贱,还抱着最后一点幻想问:“这什么?”
“刚刚有个女生来我们班,让我转交给你的。”
果然。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这么希望程麦能稍微展现下她的臭脾气,哪怕只是单纯烦被人使唤跑腿送东西都行。
可是没有。
那张脸上,只有大大的笑,嘴角弧度标准得可以拿来当模版。
他自嘲地笑了声,失望至极,将篮球扔进座位底下后臊眉耷眼拉开椅子,不再看她,径直坐下去,完全没有要接的意思。
见状,程麦也没坚持,直接把盒子放到了他干净得一览无余的桌面上,语气平直地夸了句:“包装得这么精致,挺用心的。”
他像没听到一般,直接把礼物推到一边。
看他这连名字都没打算瞄一眼的架势,路夏挑挑眉,不介意添把柴让这火烧得更旺些,喔唷一声,起哄道:
“高二文培班的骆雅琪,可以啊池砚,大名鼎鼎的女神学霸也被你丫的皮相迷惑了。人说话细声细气的,我看,跟你这种脾气不怎么样的,挺配。”
她在前面叨咕的热闹,但池砚却头都没抬,板着张冰块脸抽出一张试卷就开始写,但前面的程麦,却顺着她这句话,思绪回到那一刻。
那时她们刚从音乐室回来,没下体育课,教室里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靠近后门这块儿,因为男生多,这会儿格外空旷。
嫌自己位置东西太多拥挤,她干脆先坐到了池砚的桌子上,拿起之前没看完的《平凡的世界》接着读。
正看得认真,突然窗户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你好,请问这是池砚的座位吗?”
一眼,她就认出来,是高二的骆雅琪。
她浅浅地笑了下,细弱的眉毛却微蹙着,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眼程麦坐的地方。
桌面上除了一根黑笔以外空空荡荡,周围也没有任何杂物,只有一个瘪瘪的纯黑书包挂在椅子上,和教室里堆得满满当当一比显得格外突兀。
很明显,是池砚的风格。
但这会儿,被人“鸠占鹊巢”。
程麦“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顺着说了句:“对,他是坐这儿。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我可以等会跟他说声。”
骆雅琪看起来有些纠结,程麦的目光落到她手里的盒子上,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
片刻后,她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大大方方地露出个笑脸,直接问:“嗯……可以先问个问题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