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前脚刚踏出院门,去处理布庄的事务,林晚后脚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碗苦涩的药汁和系统提供的“行动力源泉”,像一股微弱却坚定的暖流,在林晚那具久病的、冰冷的身体里缓缓流淌,驱散了部分沉重的疲惫感。
林晚知道,她只有叁个小时的时间。
她没有假手于人,自己走到衣柜前,为自己挑选出门的衣物。
动作很慢,每拿起一件衣服,都会让林晚感到一阵轻微的气喘。
她里里外外穿了叁层,最里面是柔软的细棉中衣,中间是一件夹了薄棉的浅碧色长衫,最外面,又披了一件厚实的、领口带着一圈白色绒毛的月白色斗篷。
林晚将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生怕外面那点微凉的秋风,就能轻易地将她这点好不容易得来的精神头给吹散了。
“系统,顾封的行动路线。”
她一边对着铜镜,将斗篷的系带仔仔细细地打了个结,一边在心里说道。
【好的呢,宿主大人!】
系统立刻在林晚眼前投射出一张简易的地图,上面一个红色的、代表着顾封的亮点,正在一条贯穿城南的主干道上缓缓移动。
【根据数据显示,顾封今日会去城西的马场,预计在十五分钟后,会经过揽月湖边的听风亭。那里视野开阔,行人不多,是您进行‘初次接触’的最佳地点哦!】
林晚点了点头,又从妆匣里,取出了那枚苏郁送给她的、代表着苏府身份的白玉流苏佩,挂在了腰间。
玉佩温润的触感贴着衣料,让林晚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林晚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苏府的庭院很安静,秋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晚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但她的眼神,却很坚定。
她穿过月洞门,走上那条熟悉的街道,向着揽月湖的方向而去。
听风亭建在湖边的一小片高地上,朱红的柱子,青色的琉璃瓦,在周围一片萧瑟的秋景中,显得格外醒目。
林晚走进亭子,寻了个背风的位置站定。
湖上的风吹过来,带着水汽的凉意,让林晚不受控制地咳嗽了两声。
她赶紧用帕子掩住口鼻,将自己往斗篷里又缩了缩。
没过多久,一阵喧闹的人声和张扬的马蹄声,便由远及近。
林晚抬眼望去,只见一行人簇拥着一个穿着火红色劲装的少年,正策马而来。
那少年黑发高束,眉眼俊秀,脸上带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骄纵的笑意,正是顾封。
他似乎是和身边的随从在说什么笑话,声音洪亮,引得一行人哈哈大笑,与这湖边的宁静格格不入。
就在顾封一行即将路过凉亭时,一个清脆的、却又带着几分柔弱的女声,从亭子里传了出来。
“前面那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公子,请留步。”
顾封勒住缰绳,有些不耐烦地循声望去。
他本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想拦路,正准备发作,却在看到亭子里站着的人时,愣了一下。
那是一个被包裹在厚重斗篷里的女子,身形纤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林晚的脸很小,也很白,是那种久病的、不见天日的苍白,衬得她那双乌黑的眼睛,格外的清亮。
她看着顾封,眼神里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粹的好奇与欣赏。
“这位公子,我看你气宇轩昂,风姿不凡,与旁人都不相同。想来,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吧?”
林晚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一丝病弱的喘息,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顾封的耳朵里。
顾封听惯了阿谀奉承,但被这样一个看起来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我见犹怜的美人当面夸赞,还是让他心里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舒坦。
他翻身下马,将马鞭随手扔给一旁的随从,大步流星地向凉亭走去。
“算你有眼光。”
顾封走到亭子前,双手抱胸,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晚,嘴角勾起一抹自得的笑,“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将军府顾封是也。你又是谁家的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吹风?”
他走得近了,目光便落在了林晚腰间那块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晃动的玉佩上。
那玉佩的样式和成色,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苏府的家纹。
顾封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苏府,体弱多病……他脑子里那根简单的弦立刻就接上了。
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定是那个被苏郁藏在深闺、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病秧子妹妹!
顾封的态度立刻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脸上的那股骄横之气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装出来的、热情洋溢的亲切。
他凑上前去,笑得一脸灿烂。
“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