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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七):新妻(1 / 4)

时间如细沙般在花泽家宏大的宅邸中流逝。百合子从初婚时的谨小慎微,逐渐适应了作为“花泽夫人”的节奏。高雅的陈设、繁琐的茶道、插花礼仪,以及与尾形百之助(或者更准确地说,花泽家现任家督)之间那种冰冷、恭敬、如同上下级主从般的互动。

他们的婚姻,如同一件精美却毫无生气的瓷器。新婚当夜,尾形便以“军务劳顿,不便叨扰夫人安歇”为由,独自宿在书房相连的独间。此后,这更成了定例。除了必要的公开场合共同露面,两人几乎形同陌路,连一顿完整的晚餐都甚少同桌。百合子对此并无怨怼,世家联姻本就少有温情,她安分守己地扮演着“花瓶”与“夫人”的角色,将所有的期望和情感倾注在精心布置的庭院和对尾形名义上那个“体弱需静养”的小公子——花泽明——的“适当关怀”上(虽然她从未真正见过这个孩子)。

然而,再精致的牢笼也会有风漏进来。花泽家仆役众多,闲言碎语如庭院角落的苔藓,悄然滋生,蔓延。

百合子在茶室习完新得的香木点香之法,由贴身老嬷嬷扶着步出回廊透气。春日暖阳正好,微风拂过新抽嫩芽的樱花枝头。不远处的树丛后,传来几个年轻侍女压抑的嬉笑声和……模糊的低语。

“真的假的啊?那位‘明日子夫人’真的存在?”一个娇俏的声音带着好奇。

“嘘——小声点!”另一个稍显老成些的声音紧张地阻止,“都说了别在主宅这边提这个名字!”

“‘北边别馆’……听说很大很清静……管家每旬都要亲自去那边送用度呢……”第一个声音压得更低,却因兴奋而清晰,“而且是‘那位大人’亲自过目清单,一点都不能马虎!”

“那位夫人……到底长什么样?有夫人美吗?”又一个怯怯的声音。

“哼,谁知道?不过听说公子就一直跟着那位……养在别馆,金贵得很呢。”老成的声音带着一丝说不清是羡慕还是鄙夷,“跟我们这边……可不一样。”话音里隐约指向住在主宅、却形同虚设的正牌夫人。

“明日子夫人?公子?”百合子扶着廊柱的手指微微蜷紧,修剪圆润的指甲陷进掌心。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眼神依旧平静地望向院中那株樱花,仿佛被花瓣的飘落吸引。贴身的老嬷嬷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树丛后的低语声戛然而止,瞬间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和匆忙的脚步声。

几个月后,夏末秋初。百合子查完本月家计的概目,略感疲乏,由女侍引至账房旁的小和室稍歇。纸门只拉了一半,通往仆役们常走的后院走廊声音断断续续飘来。

“……老爷昨天又去别馆了吧?车马备的是那辆青盖的。”

“可不是嘛,每月总有那么两叁次,风雨无阻……”

“那位明日子夫人可真有福气……”一个中年仆妇的声音响起,带着过来人的感叹,“咱们老爷那性子,对主宅这边……啧,跟块冰似的。可听别馆伺候过的小梅偷偷说,老爷在北边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几个声音急切追问。

“……”仆妇的声音压得极低,百合子只捕捉到零星几个词:“…笑容多了…常抱着公子…有时还…”后面的话淹没在一片压抑又暧昧的窃笑声中。

百合子端起手边早已微凉的抹茶,指尖的温度比茶更冰。她缓缓饮了一口,苦味在舌尖弥漫。脑海中,“明日子夫人”这个名字第一次有了模糊的温度和轮廓,甚至与她从未见过的花泽明的身影重迭。尾形百之助在她面前从未有过“笑容”,更遑论“抱着”……那个冰冷的、只存在于联姻文书中的男人,在另一个宅邸、另一个女人和孩子面前,原来也会融化吗?这个认知带来的不是嫉妒,而是一种深深的、沁入骨髓的荒谬感和冰冷的讽刺。

又一年隆冬。花泽府邸银装素裹。百合子在设于温室的茶间看书,身旁的银鱼炭笼散发着融融暖意。几位年长的管事婆子在外间整理换季的被袱,炉火噼啪,她们的闲话也如同炉灰般飘了进来。

“诶,新来的夫人瞧着是个明白人,从不问不该问的。”一个婆子低声道。

“是啊,比不得以前那些……不过,有些事,知道了也是堵心。”另一个声音叹息。

“那‘北边’的……都多久了?”声音压得更低。

“算算公子……快叁岁了吧?”有人接口,“明日子夫人……唉,当初老爷带回来时,可是……”

“嘘!!”一个最年长的婆子严厉地打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那位夫人的事,莫再提!老爷有老爷的章程。好好打理主宅,伺候好这边才是本分!”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带着冷意,“可别像新来的那个小厮不懂事,去别馆那边打探,打听‘明日子夫人’的事,转头就被老爷撵出去了!”

“明日子夫人……”

“叁岁……”

“老爷的章程……”

“撵出去……”

这几个词如同冰冷的钉子,一次次凿进百合子看似平静的心湖。她捧着书卷的手纹丝未动,目光依旧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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