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重重一声,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隔绝在外。
不放心,我拖来椅子,紧紧抵住门把,防着那个疯子再闯进来。这层楼上除了他以外没有别人,我知道他可以随时进来,但我还是做了这个无谓的动作,像是一点自我保护的假象。
我整个人瘫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腿软得再也无法支撑身体。
心,好累。
艾利森的脸和拉斐尔重迭的那一刻,我几乎以为他还活着。可他却用那张与拉斐尔相似到刺痛的脸孔,把我摁在墙上,掐住我的喉咙,用仇恨对我咆哮。
他恨我。
恨得理直气壮。
毕竟我……杀了他的哥哥。
我抱住膝盖,把脸埋进双腿中。
过去的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失去魔法,无法自保,像个囚徒般被关在敌人的家里,身边全是冷眼与杀意。
我试着召唤魔法,哪怕只是一点点火光,但体内一片死寂。灵魂深处原本流动的魔力,如今像被抽干的河床,干裂、空虚、荒芜。
我伸出手,指尖颤抖。曾经那柄随身携带的匕首,我最熟悉的武器,也在抵抗天使时被打飞,不知所踪。
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是了。
一个……废人。
我怎么报仇?怎么杀死加百列?
我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
我想起拉斐尔。他曾经用尽一切保护我,用生命守住我的存在。
那天,他明知道那一击可能会要了他的命,还是站在我前面,用自己的翅膀挡住了整片天。
他说他不会让我死。
可现在,他不在了。
我却还活着,活在这片他恨透的天界,面对着他最想反抗的父亲。
我缓缓抬起头,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
「对不起……拉斐尔……」我声音颤抖,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真的……好想你……」
我知道我不能哭,但我撑不住了。
我甚至想起帕克和崔斯坦的脸。他们在我最后看见他们时,都在哭,都在喊,不要我为了他们去送死。
我不该答应的。可我不能看他们死。我只会拖累他们。
我什么都做不到了。
像是过去那些伪装起来的坚强,此刻终于崩解。我把脸埋进臂弯,泪水一点一滴地落下,无声、却滚烫刺痛。
空气安静得只剩下我自己的呼吸声和湿润的呜咽。
房间太大,太白,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墓。
我蜷缩在角落,像个没人要的灵魂。
可我知道,我不能停在这里太久。
我一定会站起来的。
哪怕这副身体再也无法使用魔法,哪怕敌人强大到绝望。
我都要,亲手杀了加百列。
为了拉斐尔。
也为了,还没死去的我自己。
「小姐,可以出来用餐了。主人说你今天都没吃饭,肯定饿坏了,特地吩咐我来请你。」
薇薇安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我呆坐在窗沿,双腿悬空晃动着,夜风从开着的窗户灌进来,轻抚着我裸露的小腿。
我回过头,淡淡应了一声,跳下窗沿走去开门。薇薇安站在门外,目光细细打量我一番,我已经换上一袭她亲手准备的白色丝质洋装,触感轻柔,却带着令人不安的拘束感。
她低着头在前方引路,我则无声地跟在她身后,沿着寂静的楼梯走向一楼。大厅空荡无人,毕竟现在是凌晨,整栋宅邸寂静得像座沉睡的宫殿。自从加百列与我定下协议后,他便再未露面。我的肩膀不自觉绷紧,深怕会在某个转角撞见艾利森的身影。但幸好,他没出现。
餐厅里灯光昏黄,一整张长桌上只放着一碗义大利面,孤单得有些可笑。我走近那张椅子时,竟忍不住扬起嘴角,苦笑了一声。
「我第一次到乔纳家时吃的也是这道菜呢,」我自言自语地低喃,仿佛命运总爱用这些小巧合嘲弄人。
我侧过头,对薇薇安说:「你去休息吧,这么晚了,肯定累了。」
她迟疑了一瞬,仍然婉拒:「没关系的,小姐。我会在这陪着你。」
我坐下来,握起叉子,忽然心中一动,轻声问:「是加百列要你监视我的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站着。我微笑,把面绕上叉尖:「没关系啦,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能耐。魔法被封了,我又孤身一人,在这里谁都不认识。你安心尽你的责任就好,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抬眼看她,她仍低着头,乖顺地站着,像一株摆在角落的白花。我轻哼一声,转过身埋头吃着义大利面。
吃完后,我擦了擦嘴,站起身来:「好了,我吃完了,可以回房间了吧?」
薇薇安点点头,默默在旁陪着我上楼。
到了房门口,我手才碰到门把,又想起一件事。我转身靠着门问:「对了,我之前问你关于艾利森的事……现在可以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