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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父母冤仇氣不息(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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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略懂香水,分辨這味道似乎不是上海仿制的大路貨,而是外洋出產的高級品。

何天寶轉頭,一個穿白底紅花旗袍的女人低頭走來,跟他擦肩而過,烏雲般的頭發燙得很漂亮,藏在頭發陰影裏的面孔線條柔和,嘴脣異樣的紅,正是之前曾在洋車上驚鴻一瞥的女人。

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她低聲說:

“你們快離開大柵欄,這裏是陷阱。”

話音未落,一個穿黑綢褲褂,胸前掛着金色表鏈的男子從人羣中走出來,手裏提着一把手槍。

“砰!”“砰!”“砰!”

這裏建築密集,槍聲有回音。何天寶無法判斷多少人在開槍,哪裏在開槍,只覺得街頭巷尾,兩邊的買賣鋪號,招牌掩映的窗戶……到處都是危險。

何家姐弟隨着周圍的平民奔走,躲進一家茶館。這時剛入夏,茶館門口搭了高高的涼棚,地下撒了水,擺了幾十張桌子,看樣子是在說書。聽到外面的槍聲,書座兒們紛紛起來往外走看熱鬧,而外面街上的行人又在往裏擠躲避子彈。混亂中何家姐弟拉着的手被扯散,何天寶一轉頭已經不見了姐姐。

何天寶在茶館裏站了片刻,聽着外面街上漸漸恢復平靜,裏外還是找不到何毓秀的影子,忽然有幾個僞警察沿街小跑着過來,一路高喊:“何天寶先生!何天寶先生在這裏嗎?”

何天寶把心一橫,舉手說:“我就是!”

幾個警察歡天喜地,說:“您沒事兒就好,我們局長下令務必要找到您。”人羣外擠進來一個油頭綢褂的青年男子,滿頭大汗,惶恐不安。他給何天寶鞠了個躬,說:“何先生您好,我叫鄭仲輝,您叫我輝子就可以了,我是金五爺的司機。五爺囑咐我一大早就到正陽門車站等您,我一大早就到了,可趕巧我喝茶喝多了上廁所的功夫兒,就跟您錯過了……”

何天寶知道金五爺就是金啓慶,他揮揮手打斷了輝子的話,問:“你遇到我太太了嗎?”

“您跟太太走散了?”

“是啊,我們第一次到北平,說到大柵欄逛逛,結果就遇到槍擊,被人羣衝散了。”

輝子一躍轉身,瞬間變臉,對那些警察喊:“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找何太太?”

警察們幹答應着,卻不動。

輝子有些尷尬,伸手摸摸懷裏,小聲問何天寶:“何主任,北平的巡警規矩大,這種事情可能要使點兒茶水錢……”

何天寶問:“多少?”

“兩個大洋就夠了。”

何天寶取出兩個大洋交到輝子手裏,輝子伸手拍拍年紀較大的巡警,大洋就落進了他警服的口袋,說:“哈二爺,拜託了。”

哈二爺眉開眼笑,說:“何先生放心,輝子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我們有交情,在北平地面上,別說丟了個人,就是丟了根頭發,我也能給您找回來!”說完一揮手, 衆巡警沿着大柵欄耀武揚威而去,沿途高呼:“何太太!何太太!”

輝子對何天寶說:“何先生,今個兒兵荒馬亂的,咱別站街上等,容易招事兒。咱們去聯絡站等吧,那兒有電話,知道消息也快些。”

何天寶擔心姐姐,但不想表現得太有膽氣,就點頭說好。

北平聯絡站設在六國飯店二樓一個大套間。

這位站長名叫金啓慶,自稱行五,有字有號——北平人介紹起來比所有外省都麻煩——何天寶心急如焚,聽而不聞。

這位金站長四五十歲年紀,其貌不揚,頭發剛染過,太黑太油,聲音洪亮,一口北平話又響又脆,胸脯也拍得極響:“何賢弟放心——我看我比你大着幾歲,叫賢弟可以吧——我家世代在北平,北平地面上三教九流,我都有關系,弟妹絕對安全。”

“我先謝謝金五哥了。”

“金五那是外面的人叫的,我們那一支兒的大排行,現在鐵杆莊稼沒了,一大家子人也都分家另過了,叫那個沒意思。你要是看得起我,就叫金大哥吧。”

何天寶心急如焚,無心講話,點頭答應着,只是喝茶抽煙。他不說話沒關系,金啓慶一個人聊,照樣熱鬧。

都說北平人能聊,何天寶今天算是開了眼了,金啓慶滔滔不絕雲山霧罩,好比茶館裏的說書先生,一口氣說了半個鍾頭,說的是金家家譜,原來金啓慶是滿清皇族,乾隆老佛爺的嫡派玄孫,金就是愛新覺羅的意思,算起來他老人家比溥儀還要大一輩,但是他金阿哥忠貞愛國,不肯去關外作日本附庸,所以就跟着汪先生革命了。

何天寶抽到第五支煙的時候,金先生終於繞回正題:“這次作這個站長,都是汪先生陳先生求我我才做的。正好你老弟來了,老哥交接完畢,就可以落個清閒。”

何天寶正想接話,金啓慶見他面前茶碗空了,喊:“到廚房大茶壺取點茶滷子兌壺新的來。”裏間的門應聲而開, 先跑出一個髒兮兮看不出是男是女的小孩兒,後面跟出一個老媽子,將那孩子捉了回去,順手帶走茶壺。原來金啓慶一家就住在裏間。

何天寶假裝沒看見,打了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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