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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因提着空桶,照着随嘉聿所指的方向过去。
走廊只有间隔较远的两盏,瓦数将要耗尽的电灯在亮,蛾子正在它们四周盘旋,只为了扑向那一点点的光。地上散落着从天花板掉下来的墙皮,踩上去的声响在无人的黑夜里尤其响亮,却也如同她心里那点隐约的喜悦,无形中变成了音符,彻底具像化。
她收回视线,越过这两盏灯后的左右和前方越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像是会藏着不知名的东西,正等着目标过来伺机而动。
随因并不畏惧,她在家里几乎每天都会早起,拨开早已杂草横生的小路,踩到树枝的声响,杯弓蛇影的幻觉,从恐惧到习以为常,这条路对她来说反而平坦地不像话。
她在墙角摸到了绳子,往下一拉,电灯在“咔叭”一声响后亮了起来。
随因刚离开不久,随嘉聿忽然想到了什么,蹭地下一起身,捎上起手电筒,开了门便超那头去,脚步虽快可落地极轻,风声遮掩了声音。
浴房是简易铁皮搭成的小淋浴间并不宽敞,更因没有装修,唯一朝里的一面墙裸露着红砖,锐利的小石子互相搭着向外延伸,只要一不注意便会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疤痕,且四面都有风从缝隙里穿入,以往有些人在里头洗澡时会故意用毛巾堵上,很显然随因不知道这些,水从高处掉下触地的声响紧密不断,时而缓时而快,而藏在暗处的毒蛇正试图从缝隙里穿过,试图将獠牙嵌入她的身体注入毒液。
随嘉聿关掉手电,朝着那不是源于顶灯的亮光走去,一伸手便扯住了“毒蛇”的三寸,将他拽离那个范围。
“毒蛇”没反应过来,在随嘉聿放手时他跌倒在地,他叫唤了一声,嘴里骂着脏话,当手电的光照向罪魁祸首时,语气变成了惊讶:“哎哟,是随哥……”
水流声戛然而止,舀水的工具掉在地上发刺耳的声响,干呕声接连不断。
随嘉聿左手拽紧他的领子,右手直接在他脸侧来了一拳,将他摔在地上,恶狠很道:“我跟你说过了,这种事情不要让我再发现第二次。”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随嘉聿已经放开他,里面的声响让随嘉聿思绪大乱,他顾不上料理面前这人,朝里头奔去。
这扇门本就上不了锁,随嘉聿用力一推,原本捆着环扣的结绳往后移开,门一下子多了一个可以容纳进一个人的缝隙。
随因正缩在一角,不停地大口喘着气,身上未着寸缕,挂在两侧手臂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滴,见到他闯进来,却是深吸了口气,将脸埋在臂弯之间,强忍身体的不适,不想让随嘉聿发现。
随嘉聿从墙上挂着的袋子里拿出长条毛巾,小心翼翼上前,将毛巾裹在她的身前。
红墙砖块的不平正和随因的皮肤紧密相贴,有些过于尖锐的柱状石子嵌入她的肌肤,留下了过深的痕迹。
随嘉聿默默地移开视线。
“没事了,没事了。”
他隔着毛巾,轻轻将随因拥入怀里。随因的身体很僵硬,还没消散的热气都没有办法缓解,而在随嘉聿靠近时,轻微发颤的身体有了些停下的眉目,像是找到能够倚靠的东西,逐渐停下。
原本那条“蛇”自知理亏,或许是怕随嘉聿再找他麻烦,早已不不见踪迹,可就算是这样,随嘉聿也准备等天一亮,便去找他。
他打横抱起随因,回到他们那间逼仄的屋子里,将她放在了床上。
屋内的灯一直没暗过,随嘉聿在出门前下意识把灯拉上,在门也被他带上后才意识到了不妥,又稍微开了能伸进手的一小块缝隙,拉着了灯。
他站在阳台上点了支烟,白色烟雾缓缓向四周扩散,随后消失在了黑夜里,饶是他,都看出了些不对劲,可他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又该如何措词才更加恰当些。
或许他早应该回去的。
等了不知道多久,等到门再次打开,他已经接连抽了三支烟,随因从他的口袋里拿出烟盒,是一盒卷烟纸和一包差不多要见底的烟丝。
“不要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随嘉聿从她手里接过,随手从楼上抛了下去:“不抽,我这就开始戒烟。”
随因一愣,似乎没想到随嘉聿会这么说,她有些无措,又补了一句:“你不用听我……”她刚想和随嘉聿说不用事事都听她的,可随嘉聿打断她的话,反问道:“我要是一身烟味你会想靠近我吗?”
他上前了一步,两人的距离不过八寸,随因很清晰地闻见随嘉聿身上浓重的烟味,味道并不好闻,可这并不能作为衡量距离的东西,她点了点头,郑重道:“想,我可以忍受。”
“你为什么要忍?”
“因为我想跟你更近一点。”
随嘉聿噎了一下,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他应当是开心的,可又夹杂着一丝沉重:“爸,他在家里是不是经常抽烟?”
随因道:“对。”
她不知道随嘉聿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抽烟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就没见过不抽烟的男人,村里指使女人放羊的男人嘴里就叼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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