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 / 3)
哄骗她,她也傻乎乎地信了……奔腾的火气占满胸腔,她用被迫环在杜阙后腰的手用力掐住他的皮肉,试图逼他松手。
他闷哼一声,箍住她腰身的胳膊却纹丝不动,她发了狠,垫脚咬住他尚未好全的右肩,尽全力合住牙关,血腥味顿时在舌尖蔓延开来,但握在腰侧的手依旧没有抽走的迹象,而那手正以微末的幅度颤抖着。
终究于心不忍,她选择放过他。
春日衣裳穿得单薄,恰他今日披了件素色锦袍,因此血迹渗出的痕迹格外显眼。
“你不疼么?”一开始血只是星星点点往外冒,这时已发展到颗颗向下滴了,而伤口外的那块衣料也已被鲜血所湿透,染成了暗红色。
“疼。”杜阙答得干脆,“但跟失去你相比,不算什么。”
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元月讽道:“可你知不知道,我最厌恶别人欺骗我、算计我、要挟我。你的作为,非但留不住我,反让我觉得你像个疯子,令人发指的疯子。”
他忽然笑了,身后敞开的门“砰”的一声合住,隔开了外面的风景,同时隔绝了缕缕清光。
雅间内黯淡寂静,环绕在侧的唯有彼此的呼吸声。
元月仍被困在原处,而附在腰间的温度却缓慢地延肋骨往上攀爬,从腋下到锁骨,再到脖颈,最后停在下颔处——杜阙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向上一抬,冷热两道视线相汇。
暗色模糊了他的五官,但无法掩盖那双似在温水当中淬过的眼,那当中流淌着的,是嫉妒,是不甘,是化不开搅不散的爱意。
元月遍体生寒,却挪不开目光:“你,你想做什么?”
话方出口,一片温热掠过唇角,直触唇瓣——他的拇指来回摩挲着她的唇,而他的双眸,渐渐迷离,好似蒙了一层欲望之纱。
喉结滚动,那层纱缓缓揭开,唇瓣之上的温度随同周身缠绕的力度一同消散不见,元月恢复了自由。
“阿月,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肯原宥我?”杜阙垂手在门边站着,彻底挡住微弱天光,口吻如他没入暗处的身影一般,悲凉落寞。
元月后退的脚步随之顿住,心脏好似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直叫她喘不上气来。
他性格极端至斯,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她没胆量去赌。
“……罢了。”她仰天长叹,“你不用死,我原谅你了。”
一身傲气终归抵不上一条性命,她到底被他要挟”得溃不成军。
杜阙一个箭步,一把将她揽入怀,头枕她的颈窝,带着哭腔:“真的吗?你真的不怪我,真的不会离我而去了吗?”
被一个足足高出自己一头的人拥着,元月感觉胸腔快炸了,她欲伸手推他,忽而记起他血淋淋的肩膀,无奈收手,沉着气道:“真的。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蓦地,后颈一凉,她愣了片刻,转头看了眼身旁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诧异道:“你该不会哭了吧?”
他没有正面回答,反道:“戏散场之后,我们一起回家吧。”
素来慢半拍的脑筋这次没掉链子,元月晓得,他口中的“家”并非元府,而是六皇子府。
她不太情愿,拒绝之言还未脱口,杜阙又说:“你不愿意也无妨,只是你别赶我走,我想留在元府陪你……可以吗?”
她一时语塞,不是,这才过了多久,他是怎么做到随意切换形象而不感到别扭的啊?
“算了,来回折腾费时又费力的,散场后一同回去吧。”禁不住人哀求,元月忍着不满答应。
杜阙直起身子,春风满面:“好,一起回家。”
杜阙的伤口不断淌血,元月心中不自在,狠心舍下即将开场的戏,带他去附近医馆包扎处理一番,又让郎中开了些止疼化瘀的药,这才乘车朝元府而去。
路上,他眨着眼向她确认好几次,她是否当真不怪罪他了,她有些不耐烦,刚想拿话呛回去,却瞥见对面那两只满怀期待的桃花眼,那刻,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似的,一个难听的字眼也发不出来了。
她仍不服气就这般便宜了他,于是冷笑道:“我的态度取决于你认错的诚意。你若再犯,我绝不姑息,哪怕冒着触怒圣上的风险,我也要到圣上跟前求一纸和离书;反之,你若就此改了,我也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明白,阿月,我明白的。”杜阙瞳底漾出丝丝笑意。
她扯扯嘴角,心底的不安感愈发强烈起来。
杜阙在意她,比她想象中千倍万倍地在意她,不惜伤害自己也要求她留在他身边……可这种几近癫狂的在乎,她无法接受。
她不懂,为何一个人会心甘情愿为另一个人放弃生命?为何会将自己满心的希望全寄托在旁人身上?
当初公孙冀身死,她也未曾想过丢却这条性命去陪他,因为她始终认为,在这世上有比男女之情更有意义的东西:亲情、友情、理想……
某种意义上,杜阙这种在意,困住的不止是他,还有她。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