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2 / 3)
“冯相,您要站出来说句话啊。再这样下去,非但军中上万汉家儿郎就要枉死于坚城之下,安阳城中的军民也难免与城共毁啊……”枢密使李崧看着坐定的冯道,语气恳切地说道。
可惜,没能得到冯道的回应。
“难道您就眼睁睁地,看着将士无辜丧命吗?”李崧语气中已然带上了愤怒的情绪。
冯道终于睁开了眼,摇头道:“辽帝对前朝降卒,本就忌惮异常,当初就要屠灭之心。随着中原汹涌,降卒往叛,则更加警惕。此时的辽帝,戾气极重,哪里是你我这样的降臣能够劝阻得了的。贸然发话,只会让他觉得我们心存异志,徒惹祸患吶。”
冯道这话,也算谆谆而谈,坦明心迹,同时也有警示之意。但李崧显然不能接受,说:“当初在东京,您也曾同赵延寿阴护臣民,怎么如今——”
“此一时,彼一时也!”冯道叹了口气,打断他。
“相公这是怕了?”李崧脱口而出,有点不客气,不过说完便心存悔意。
冯道看了李崧一眼,倒未动怒,目光很平和,轻声道:“李公,如今你我,都是亡国降臣,背井离家,自身尚且难保,就莫再生事端了。”
“还有,你我虽被辽帝虚置高位,却也不好私下往来,落人口实……”
冯道赶人了,李崧也没面皮继续待下去,看老狐狸又闭上了眼,无奈地负气离开。
等李崧出帐之后,冯道再度开眼,神情间带着些许莫名的感伤,呢喃道:“若是能劝,老朽又岂会吝惜谏言。彼辈若真顾念汉家兵士性命,自进言便是,又何必来找我……”
……
“陛下,那些晋军降卒也就罢了,彼辈与大辽不是一条心。但燕兵将士,都是忠诚之士。他们随陛下南下灭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此不恤士卒,陛下何忍呐……”御帐中,赵延寿却是壮着胆子,动情地劝说道。
自从皇帝梦破碎之后,赵延寿心情一直怏怏不乐,随着职权削减,耶律德光疏远,几乎憋出病来。
此次,也是他的旧部,求告到他这里来。事实上,若是正常的攻城拔寨,哪怕有所损失,燕兵也是不会有太大怨言的。只是,最近以来,契丹人从耶律德光始,表现出的排斥态度太过明显了。
而赵延寿面对旧部的请求,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是有些威望的。经过细细斟酌,还是决定为燕兵请一次命,他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这是他复起的机会。
赵延寿却是悟透了,不管是在南国还是北国,兵权才是最重要的。而于他而言,值得倚靠得,还得属燕兵。
赵延寿虽然失宠了,但地位总归在那儿,对他,耶律德光还算礼遇。虽然心头恼火,脸上却保持着一丝矜持的笑容,淡淡道:“燕兵若可信,潞州战败,为何投靠河东,甘为刘知远所用?”
“陛下!潞州战败,乃将帅统战不力,与普通将士何干?他们只不过是苟全一性命罢了,此人之常情,岂可以此罪之?”赵延寿有点气急地反驳道:“自太祖以来南征北战,契丹部族将士,战败投敌的例子难道还少吗?”
“燕王,你这是什么意思!”耶律德光未说话,同在帐中的永康王耶律阮突然打断赵延寿,冷冷地盯着他,似乎有杀意。
见状,赵延寿惊觉悚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忘情”了,口不择言。注意到耶律德光眼神中闪过的阴鸷,立刻改口:“臣并无他意。只是陛下,您已拥幽燕之地十载之久,燕人更是陛下的臣民,为您缴纳赋税,为您浴血征战……将士们的家小亦在燕地,岂会轻言叛离,他们与晋兵,毕竟不一样!”
见赵延寿言辞恳切,耶律德光脸上露出了点认真的表情,略作思考,起身扶起他:“若非燕王,朕险些酿成大祸。”
言罢,在帐中踱了几步,沉声说道:“朕屯兵城下,已经太久了!”
“兀欲!”
“在!”闻唤,耶律阮立刻应道。
“你统兵,全力出击,半日之内,击破此城!”说着,耶律德光嘴角凝着一抹森然:“朕要安阳,城堕人亡!”
“是!”耶律阮回答得很干脆。
“那刘家小儿,还没有动静吗?”
“没有。”
“让拔里得给我盯着,其若敢来,灭了他!”
……
安阳城头,各处染着污秽,血腥味中弥漫着哀吟,女墙后边,为数不多的守卒,几乎都露着绝望之色。
投降,已经投降过不止一次。哪怕放下兵器,面对的也辽军毫不手软的无情屠杀,而将城放给对方,辽营又鸣金退去。一来二去,反复了几次。
“契丹人,这是铁了心让我等死啊!”靠在一面墙上,梁晖哀叹一声,甚是凄凉。
此时的梁晖,满身的狼狈,那张白脸上沾满了尘渍,甲胄之上挂着刀痕,染上血污。一双眼睛,爆满血丝,环视一圈,尽是惨状,脑海之中充斥着懊悔。
他是真后悔了,眼睁睁地看着手下的将士死去,其中有不少都是跟随多年的老兄弟,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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