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1 / 3)
“伏愚子回答说,商朝与西周的时候,王纲坚固,社会安定,人民习惯于当时的统治阶级,要是在那个时候,刘邦怎么可能杖剑鞭马、夺取天下呢?反观秦朝末年,天下土崩瓦解,王侯递嬗,年年月月都改变统治者,老百姓均不知所措,所以豪强并争,力量强的收获便大,迟慢的便被吞并现在我们国家和肇建都已经立国很久了,不是秦朝末年动荡不安的时候,而有多国并立的形势,所以可以用周文王无为而治的方法,而不可以像刘邦那样南征北讨,如果人民疲劳,国家就会瓦解。”
“俗话说与其射出很多箭没有命中目标,不如谨慎发箭,不要轻易出击。所以智者不会因为一时小利就转移目标,而是等到时机许可才一次出动,所以商汤、周武王能不战而胜,如果他们一味穷兵黩武,不能审时度势,则就算有智者也不能相救了。如果用兵如神,穿越急流,翻越山谷,不用船只便能渡过孟津,就不是我愚子所能做到的事了。”
听完这个小故事,朱高煦接连搓手,做出了跟他爹一样的反应。
“这他娘的不是在放酸屁?”
“要俺说,汉室江山不可复兴,那是天意,季汉挡不住曹魏,输在气势,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谯周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他慷慨陈词的那一套说的是个什么玩意?”
李景隆赞同道:“天子尚且坐在龙椅上,他就迫不及待抛出异端之说来使人心涣散,诱使季汉不战自溃最终投降,而后又不能保守臣节,自行降敌,他是处心积虑地唯恐国家不灭,用心实在是歹毒无比!”
姜星火听完了两人的义愤填膺,同样认可。
“所以我才要说,一篇《仇国论》,‘胜’过两篇《出师表》。”
“而之所以《仇国论》能摧毁季汉百姓的信心,便在于,季汉是一个传统的封建王朝,而非一个民族国家。”
讲到这里,李景隆回过味来。
原来姜郎举这个例子,便是要反面说明,没有‘民族国家’,便会出现季汉末期那样民心瓦解的例子。
而反过来说,如果有了姜郎口中的‘民族国家’,面对外敌,民心便会更加凝聚?
那这么说来,‘民族国家’这个东西,恐怕是很受皇帝喜欢的。
毕竟,哪个皇帝都不想自己的国家到了末期,大臣们都争先恐后地瓦解自己人的民心,为的就是投降敌国当敌国的臣子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如果真的‘民族国家’这么有效果,想来如《仇国论》这般蛊惑人心的东西,以后就会彻底失去效果了。
想到这里,李景隆愈发好奇。
毕竟,他知道了太多秘密,如今又要踏上前途未卜的出使日本之旅,再知道点秘密,也无所谓了。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姜星火只举了个例子,便再也没绕弯子了,他继续说道。
“民族国家与传统封建王朝的区别非常之大,而这种区别,最主要地就是体现在百姓的归属感、凝聚力上。”
“只有百姓知道了什么是民族国家,知道自己是谁,才会有归属感、凝聚力。”
在李景隆的最后一课上。
李景隆尽职尽责地履行了他的捧哏角色。
“姜郎,什么是民族国家?”
姜星火慢慢地、用他们能跟得上的语速说道。
“民族国家与传统的封建王朝不同,民族国家的成员,也就是百姓,效忠的对象是有共同认同感的同胞及其共同形成的庙堂体制。这种认同感的来源可以是传统的历史、文化、语言,但最主要的是在庙堂体制内占据主导地位的主导民族。”
朱高煦听完后问道:“那姜先生的意思是,以后百姓就都不效忠皇帝了吗?还是说,以后就不要番邦四夷这套东西了。”
“当然不是。”
“只是加了个解释的更清楚的说法罢了。”姜星火哑然失笑,解释道:“封建王朝是从秦始皇统一六国以来延续千年的政体,这就是百姓都认同的,所以大明皇帝自然就是百姓效忠的最高对象,否则岂不是乱了?另一面,正如现在的蛮夷要称大明天子为‘大皇帝’一样,以前唐太宗被称为‘天可汗’的意思是一样的。”
“就是说,大明的皇帝,首先是以汉民族为主导的这个国家的‘汉家天子’,其次才是在朝贡体系内宗主国大明的‘大皇帝’。”
朱高煦恍然地点了点头。
李景隆也明白了这个概念的具体内涵。
说白了,就是两层意思。
第一层,大明皇帝还是大明皇帝,只不过大明代表的是以汉人为主导建立的封建王朝。
第二层,你爹还是你爹,对四夷来说,朝贡体系是不变的。
姜星火继续说道。
“当然了,这并不是狭隘的理解为,汉人只认同汉人国家。”
“而是说,正如孔子所讲的那样,要做到‘裔不谋夏,夷不乱华’。”
李景隆若有所思,这样的解释,明显比华夷之辩要清晰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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