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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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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平死在了晓风归月亭里,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枭阁。

明昔正在雕木刻,每刻完两刀就伸手去摸刚才的刻痕。门口忽然暗了暗,她虽然看不见,但对光线的感知异常灵敏。明昔已经猜到来的人是谁了,“你知道了?”

白晋面上没有表情,连他一贯的笑容都没带上。“怪我平日对你太放纵,所以你才会这般不知轻重。”

明昔微微低头,吹去木头上的碎屑,“我一直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你犯不着这样说我。”

明昔觉得有些口渴,试探着去摸桌上的茶杯,她刚刚喝完茶,杯子就放在桌子边缘,没等她拿起来,就被碰落在地,白晋送的六个菊花纹的定窑白瓷茶盏,从此再也不能聚成一套了。

茶水溅湿了明昔的裙角,明昔蹲下来,胡乱在地上乱摸,被茶盏碎片扎破了手指,白晋下意识朝前一步,也只迈出一步,就再也不肯往前了。

明昔面上浮现出一丝哀戚,“可惜,碎掉的东西再怎么修补,也无法完好如初。我一双眼瞎了,和废物没什么区别,没办法继续出任务。我知你不忍心杀我,那就放我走吧!”

白晋不发一言,明昔久久等不来回应,她仿佛感受到了白晋内心的挣扎。“与哥哥失散了的话其实是骗你的,我娘只生了我一个,生我时难产,我长到六岁时我爹也跟着去了,在麦田里和鸟抢食的时候遇到师傅,被师傅收养。手腕上的红印是十岁那年不小心挨着锅边烫出来的,并不是生来就有的。“

这番剖出明昔内心的话将白晋仅剩的一点希冀彻底打碎,在他脸上,痛苦与忿恨交织,他握紧拳头,眼底漫出猩红的血丝,“既然要骗,何不骗到底?为什么要说出来?”

明昔眼睛里隐有泪意,“你以为我不想吗?”

她缓缓起身,坐回椅子里,“我想过,为什么你不能是我亲哥哥呢?这样,我即使不用学武功,也会有人拼了命地保护我。可是,你真的愿意一辈子活在这样的谎言里吗?”

白晋克制住胸中翻腾的情绪,从前活在自我欺骗里,他未曾感受到痛苦,这一刻,胸口传来实实在在的痛意。

明昔未曾等来他的回应,凄然笑了,“谎言终究是谎言,说得再像样也不会变成真的。我其实无所谓,我只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从来不知道被哥哥护佑的滋味是什么样子的。从一开始我就一无所有,所以我也不怕失去。”

白晋隐忍地闭上眼睛,半晌睁开,手指一根一根松开。明昔的脸侧着,眼角依稀有幽微的亮光。他走过去,手背在她眼角轻轻揩了一下,“还是第一次见你哭。”

明昔偏开脸,“我哭,并不是因为你。”

白晋看着她,点点头,“这样很好,连我真心实意的关心都换不来一滴眼泪,以后,你也不会轻易为别的男人哭了。明日若是个晴天,就带着你的男宠下山去吧!阁主那里我自会去说。”

白晋走后,明陵走进来,一片一片捡起碎瓷片,“刚刚小姐说谎了。”

明昔握着木头娃娃正在发呆,听到明陵的声音很快回过神来,“哪一句?”

“从一开始就一无所有,所以不怕失去。这一句。”

明昔感觉到手指传来刺痛,想起自己刚刚被碎瓷片割伤了手,遂将受伤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

等清理干净了地上的碎瓷片,明陵知道明昔不会再回答了,站起来,就要把碎瓷片扔到外面去,以免小姐再被误伤。他刚刚走到门口,听到明昔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

“我追求过的东西,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所以,也不怕真的失去。”

明陵回头看了她一眼,放轻了步子,眨眼间消失在了门口,没有弄出任何声响。

这晚,明昔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一夜无梦至天亮。暖黄的阳光穿过纱帐,正射在用金线绣在纱帐侧面的一只仙鹤身上,仙鹤展翅飞上凌霄,只余下停泊在山水间的一叶孤舟。

门上传来敲门声,“小姐,太阳出来了。”

马车停在山脚,车帘垂着,看不见里面。

白晋从隐卫手里接过一个大包袱,叮嘱明陵,“这里面装有一些干粮和一千两银票,足够做一些小本生意,日子不要过得太清苦。”

明陵恭顺应下,接过包袱。白晋犹豫了下,撩开马车的车帘,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想放下车帘,明昔忽然探身过去,抓住了他的手。“哥哥。”

白晋身子颤了一下,手伸过去,在她的发顶揉了揉,“此去山长水远,再见无期,务必保重。”

白晋抽出手,放下了车帘。明昔靠在马车里,长久以来拉扯着她的一口气一瞬间松了下去,她有些累,靠着车壁缓缓阖上眼睛。

马车行出二里路,明陵忽然勒停马匹,明昔警觉地睁眼,“发生什么事了?”

偏远之地不乏拦路抢劫的流寇强盗,可雁回山有枭阁震着,至少在五里路的范围内,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们并未走多远,难道就遇上强盗了?

“是松月小姐。”明陵不安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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