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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章 多收了三五斗(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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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里,八杆子打不着呢!

太阳当空照得人直冒汗,还是关心下眼前事吧!渐渐有人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重新握着镰刀开始收割,大晴天是好的呢,若是赶上雨天,熟稻子淋了雨,一时发霉才叫你没得脾气!趁天气好,快点干完吧。

大汉帝国舰队抵达临安,开始了靠岸、抛缆、系锚、下帆的固定程序,从断刃、斩蛇、金刚三个师中抽调出来的士兵以及先期抵达的工人们,早已等在码头,忙忙碌碌的进行着各项工作,小山般一堆一堆的货物、比蚂蚁群还众多的人员,通过栈桥走上了陆地,他们或者是第一次抵达临安的闽广儿郎,或者是从这里踏上征程的匠户子弟,大汉帝国从东南海岛迁都江南富庶之地、故宋行在,自然各各有一番感悟在心头。

只有闲得无聊的无赖闲汉破落户,才会挤在码头上看热闹,辛辛苦苦忙着生计的农夫,则早已放下了好奇心,忙着抢收水稻。

大汉帝国舰队的到来,不影响收割水稻,自然也不影响各位老爷的帐房先生,带着狗腿子到田间地头征收租谷。

“喂,郑老头子,崔老头子,你们两家的租谷,可是该交了啊!”毛师爷一张嘴就露出满口大黄牙,没得叫人恶心。

他的主人范老爷,是两浙大豪范家的远枝,论起来还是两浙大都督范文虎的叔叔辈哩——虽然他真见到长房的范文虎,只怕做侄儿侄孙都乐意。

范家在报纸上被人指摘是汉奸,又有人上门喊打喊杀,可皇上不是让文天祥文大人写了对联么?远枝家的帐房、狗腿子,乃至乡间的农夫,自然不知道文天祥那幅对联的讥嘲之意,他们只知道,故宋大忠臣、当今江浙总督都替范家写了对子,那范大人的荣宠,还能低了吗?虽听说他告老还乡没了官爵,可哪个致仕的乡绅,不是声威赫赫,压得泥腿子抬不起头?

毛师爷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嚣张,农夫们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卑微,人在屋檐下哪得不低头,租种人家的田地,你还能充愣装大?郑老爹点头哈腰道:“毛先生,咱们刚割了稻子,还没来得及堆成捆儿咧,您看是不是……”

别处稻子都要打谷子、晒干了过秤,惟宋末江南各地是刚割了就收租谷——地主们唯恐农民偷偷把粮食藏起来,他们宁愿花钱雇泥腿子帮忙晒谷、扬场,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铜子。

“快点快点,老爷还在晒场上等着点收呢!”毛师爷不耐烦的催促着。

没得法,且由他去吧!总比元鞑子抢了杀了烧了要好得多!农夫们自我宽慰着,把一担一担麦穗挑到大路边,不长的时间,毛师爷脚下就堆了一筐又一筐,金灿灿的稻谷,农民的心血所得,就大半进了地主的荷包。

农夫们的心在滴血,但又有什么办法呢?种地收租,从古到今都是这样的呀!

“入你娘!黑心肝的范老爷,吃了我的谷子拉不出屎,活活撑死你!”崔世安小声骂着,将自己的租谷挑到毛师爷跟前。

“不对,少了!嗯,少得太多!”毛师爷装腔作势的道:“崔老头子,莫非你算错了?要不要我替你再算算?”

没错呀!崔世安扳着手指头算了又算,最后才道:“说好五成租谷,是这么多嘛!”

毛师爷脸一虎:“什么五成,是七成五!”

崔世安登时慌了神,大声辩道:“从来都是上季说好下季租谷,你们说的七成五,是从晚稻算起呀,皇天在上,哪儿有坐地起价的道理?”

农民们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道:“是啊是啊,下季收七成五的租谷,看在大汉免了税,又没了兵乱,咱们且认了;可这季稻子,要糊口,要卖了赎回当在当铺里的冬衣,要还渡春荒借范老爷的粮食,收七成五的租谷,咱们吃什么呀!”

“去年秋季范老爷都把税征到今年夏天了,大汉免税也是免得下一季,你们怎么能从这一季开始涨租谷?”

可怜而淳朴的农夫们,根本没有讨价还钱的底气,他们甚至天然的认为,朝廷免了税赋,东家增加一些租谷是天经地义的,只不该在这一季多缴了赋税的收获上来涨。

去年秋天,卢世荣整顿江南财赋,打击贪官污吏和富商豪强,同时加大力度征收税赋,各地乡绅趁机把损失转嫁到百姓身上,江南士民苦不堪言,好不容易大汉免了税负,又要加大地租,又要在当季夏粮上重复加租,这还叫人活不活了?

郑老爹忿忿的道:“从来没个坐地起价的道理,就算涨,也只能从秋粮涨起!”

“不交,七成五,老子就不交了!反正五成也没交足,老子干脆一颗不交!”崔世安一时气急,抓住粮食筐子就要往回走。

“反了反了!抗粮抗租,这不是造反吗?”毛师爷的公鸭子喉咙扯着直叫,招呼狗腿子们:“打,给我打呀,打这些反叛的狗奴才!”

皮鞭、棍棒雨点般落下,辛勤工作的农夫在毛师爷口中成了造反的狗奴才,被狗腿子们打得皮开肉绽,尽管农夫们有着健壮的身体,有着汗珠摔八瓣练出的浑身疙瘩肉,他们却分毫不敢反抗,任由皮鞭和棍棒,在自己赤裸的背脊上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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