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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枝记 第29节(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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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些看好戏的目光落在一旁受冷的高皇后身上,她生了三位公主和一位皇子,然而膝下的嫡公主竟还未有太后的那位外孙女得宠。尤其今年,太后宁可将春钱赏了庶出阿樱,也没有赏给她膝下的公主,简直是大大驳了她的面子。

安泰知道高氏在阿娘那里受了气,向来隐忍,只不过是将仇都记在自己身上,只怕此时更甚。原先她有意退让,不与她计较,然而经历抄府一事她知道幕后之人自然包括高氏一门在内,她自不会退让,方才有意让阿樱到阿娘身边,便是要杀一杀她的气焰。

窦太后不喜欢这位继任的儿媳在宫中并不是一件秘闻,先皇后王氏是她为景云帝定下的,出身名门,端庄大方。然而并非生得妩媚,又不会柔以侍君,自然不得景云帝欢心。宫里的女人如水流进流出,虽夫妻不睦,但王皇后向来睁一眼闭一眼,直到高氏入宫,一切皆不同。即至王皇后被废,高氏稳稳坐上了后位,一直过了这许多年。

景云帝向来孝顺,然而这立后一事上却独排众议,连太后也无可奈何,高皇后自也知道这一点,向来不争一时,迎着众人看戏的目光上前,反拭泪道:“可惜少了永宁在身前,这喜庆的日子也冷冷清清。”

她演得情真意切,还真落下几滴泪来,安泰不由红了眼眶。眼见妹妹与阿娘又要在喜庆的日子里哭做一团,景云帝忙沉声安慰,方才那小小微妙便也被揭了过去。

见太后身体不适,高后领众内命妇告退。回到长秋殿时,高后身边的尚宫忧心道:“方才见长公主的态度,似已与中宫生了芥蒂,若陛下真有意将十三公主许给靖北王世子,只怕她要受些苦楚。”

永仙是高后的心头肉,她自然知道景云帝此举是想缓和她和妹妹的关系,然而他要和稀泥,却要牺牲她的爱女,想到此处,终究意难平。见高后不语,她身边的尚宫又道:“中宫真的舍得将公主嫁到元家去?”

此时她最小的女儿,六岁的十六公主正抱着她的腿撒娇。高后叹了口气道:“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又如何不疼?只是永仙年龄还小,这婚事到时候做不做数还两说……”

她话音刚落,便听一个声音沉沉道:“哦?什么不作数?”

高后猛然回头,正见景云帝迈入长秋殿,她即刻跪拜道:“见过陛下。”她身边尚宫也一同伏拜,不敢再言。

景云帝自然已听到她的话,淡淡道:“这婚事朕已应下了,自然没有反悔的余地。”

见高后默然不语,景云帝淡淡道:“你当真以为,朕不知你做了什么?”

高后一惊,猛然抬头,景云帝叹道:“朕虽瞒太后,不代表朕什么也不知,小六做了什么,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朕皆一清二楚。”

高后松了口气,知道他说的是安泰之女落水一事,原来他已然知道永宁落水并非意外,而是死于她的儿子雍王与太子之间争斗。

他语气严峻,高后伏地原本瑟瑟,此时却忽然抬头道:“妾身一切皆是为了陛下,长公主之女是元氏最后的血脉,陛下疼惜不忍。而如今臣妾代劳,元氏绝嗣,陛下心头之患也可稍解。”

景云帝阴晴不定地望着她,她竟将一切都摆在明面上,于是也只能明白道:“管教好你的儿子,朕在一天,便不会废太子。太子即便无才,亦无过,国之根本不可轻易动摇,朕已许你的够多,别的不要再惦念。”

说完振袖而去,虽是斥责,然而高后却知,她又胜一局。

待景云帝离去之后,高后屏退众人,帷幕之后转出一个低眉顺目的内侍,扶着她的手臂道:“如今陛下已起了疑心。”

高后叹道:“经此前一事,恐怕之后要暂避锋芒。”

原本她欲以刺客嫁祸裴家,再以兵甲一事挑起景云帝对元家的怀疑,进而彻底铲除自先帝时遗留下的两大外藩势力,然而没想到从一开始便似冥冥中有股力量在阻止她行事。先是她派去的刺客不知为何死在宫墙外,却有人李代桃僵去行刺,不但未事成,反而消除了裴家的嫌疑。而那些千辛万苦藏入元府的兵甲也被人偷梁换柱,反而折这郑任这条线,还险些引火烧身。这让她不禁有些警觉,看来大约要韬光养晦,安稳一段日子。

就在长秋殿中一片愁云笼罩的时候,李容渊已施施然离宫,策马向丰乐坊而去。他回到东苑,并未去自己的书房,而是去了离自己寝居不远的那间静室。

果然,他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听到画屏之后榻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敏锐捕捉到一个偷偷张望,又在听到脚步声后将自己埋进被衾里的身影。

李容渊暗自好笑,想必她在家等了一天,心中早已着急。然而他却不徐不疾,缓缓踱到里间,掀开帐幔,正见榻上之人背对他而睡,中衣蹭得散了,从领口隐约可见漂亮的蝴蝶骨,细腰不盈一握,他毫无犹豫地捏住她细瘦的脊骨,掌下温热的身体顿时一颤,又似无知觉,闭着双目睡得沉,只有颤动的长睫暴露出内心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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