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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一言(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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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迁至的时候,九华山上已被白雪覆盖,雪后的天空广阔浩渺,寒梅吐着心蕊持雪而开。难得的出晴,散漫的阳光穿透云层,照的树下那袭广袖长襟如同薄雾般迷蒙。

楚蓝趴在窗台上,看着顾云泽把一堆彩色的糖纸折成了纸鹤,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挂在了盛满了梅花的枝头上,他这样重复了约莫几十次,那些彩色的糖纸才逐渐从雪地上消失,统统变成了挂在枝头上的纸鹤。

那是前段时间顾云泽带他去集市买的,一开始他没当回事,只以为是顾云泽可能喜欢吃糖,直到他看见对方把买来的糖都分给了孩子吃,自己则留下了所有的糖纸,他才恍然想到什么。

有些人,即便是擦肩而过,也会在生命的长涯中留下无法忘怀的色彩。

自从昆仑学满而归之后,顾云泽几乎每年都会做与今天相同的事情,收集糖纸保存好,等着逢年寒梅盛开的时节,再把它们叠成纸鹤一一挂上。

那段童年最真切美好的回忆一直被他珍藏在内心的深处,每当风过枝头,纸鹤无声晃动,那份期待与故人重逢的心情就会尤为迫切。

“我们会再见的。”时间的长流早已模糊了苏灵郡孩童时所有的眉眼,但他还是清楚的记得他曾站在树下对他的诺言,一字一句,言犹在耳。

眼前逐渐浮现出故人的脸庞,顾云泽站在树下,对着盛开的梅花微微浅笑,楚蓝撑着下巴,轻哼着小调,把目光望向了浩远辽阔的天空。

四天空寂,幽静中,仿佛万物俱息,阳光从天宇倾泻,顾云泽转过脸看向了楚蓝,沉静的眸中此刻仿佛散发着微光,他问道:“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你这说的像什么话?我又不是要死了,”楚蓝停止了哼唱,别过了脸,“我才不信这些小孩子的把戏。”

“试试吧,会很灵的。”顾云泽对他道。

楚蓝看了他一眼,目光坚定不移,摆出了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不试试吗?”看到对方的反应,顾云泽眼里流露出了无奈的光,他伸出指尖,轻轻点了一只纸鹤,那只纸鹤便仿佛活了,抖擞着翅膀,欲要飞起。

“在我还没有开始修炼术法时,这些‘把戏’就是我长时间的信仰和支柱。”他凝视着那只飞起的纸鹤,目光流转,接着道,“去年彼时,我以为这是我最后一次向神虔诚的许愿,我也以为,我此生不会再遇到能够让我感受情是什么东西的人了。”

顾云泽极少会说自己过往,是以他每次开口时,楚蓝都会安静认真的听他诉说着自己的曾经。

“你是我的始料未及,”顾云泽抬头,那只纸鹤落入了他的掌心,极为乖巧,“感谢神明让我遇见了你们,让我有生之年还可以触碰到那些可望不可即的东西。”

冬日的微风荡漾着柔柔的阳光,他的话音很快便消散在风中,只剩余味徘徊。

“顾云泽,”良久的沉凝,楚蓝终于开口,他依旧趴在窗台上,撑着下巴,目光游离,“你会后悔认识我吗?”

几乎是想也没想,顾云泽毫不犹豫的回答:“不会。”

“为什么呢?你这么在意苏先生,如果不是我,你本该带回九华山的是他才对。”楚蓝没有看他,眉间沉郁顿挫,“你们错过了二十多年,你就这么甘心再错过一次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似乎意识到了对方的情绪低落,顾云泽转身走进屋子,站到了他旁边,“他和阿姐一样,是亲情,得之,我幸,失之,我命。[1]”

屋外的纸鹤在风中摇晃,楚蓝悯默许久,忽然有点委屈的问道:“那……如果有一天你拿不起避寒剑了,到那时候你会不会怪我?我听李邺师兄说,你一旦被感情所控,就再也拿不起避寒剑了。”

顾云泽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移到了旁边,良久的无言后,他终于开口反问道:“那你觉得,现在是我在控制避寒剑,还是避寒剑在控制我?”

他言罢,手掌向上摊开,只一瞬,有流光闪过,避寒剑在他掌心迅疾凝成。

压骨的寒气让屋外的雪气都为之一顿,顾云泽收手,把剑置在旁边桌上,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难道不是你在控制避寒剑吗?”楚蓝看着那把光泽闪烁的剑,沉凝了一会,转念一想似乎有所不对,转口又道,“好像也不全是……如果一个人,因为一把剑而割裂了自己的情感,那应该算剑在控制着他吧。”

“我从小到大,因为避寒剑,被束缚了太多太多,你们所谓的剑圣,不过是九华山的傀儡罢了,”顾云泽收剑,把手中的纸鹤轻轻放在了楚蓝的掌心,“其实对他们而言,只要足够强,足够听话,任何人都可以做玄清剑圣,这点道理我从小便懂。”

听见顾云泽第一次毫不掩饰的说出了内心所藏,楚蓝有些许的惊诧,但这样的感觉很快便被另一种感情所压下,他垂头看了一眼自己掌心的纸鹤,忽然对顾云泽露出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笑容:“那我也向神明许愿,我希望有朝一日你可以挣脱这个束缚,希望我们生生世世都不会分离!”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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