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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观察笔记 第9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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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当年和你一起获罪的罪臣后人,都在南海子里绝食自尽,你是如何吞下那些饭食的。”

邓瑛咳了一声。

“三大殿尚未完工,奴婢放不下心。”

易琅追道:“这句话我信,可是后来呢?桐嘉书院案以后,为何要掌东厂?抬起头来答。”

邓瑛依言抬起头,“奴婢能问问殿下,殿下的老师是如何解答此问的吗?”

易琅沉默了须臾,方道:“你贪慕权势,混乱司法,但是……”

易琅转过话锋,凝向邓瑛的眼睛,“我年纪尚不大,朝堂上还没有我说话的余地,很多事情我也看不全,想不明白,但是我不想偏听,等我再大一点,等君父准我议政以后,我便能看全看明白。”

他说完朝后退了一步,径直唤邓瑛的名字。

“邓瑛。”

“奴婢在。”

“知道自己今日为何要受责吗?”

邓瑛点头,“奴婢知道,今日晨间殿下在偏殿前唤住奴婢的时候,奴婢就一直在等殿下的处置。”

“那你有话要说吗?”

“有。”

“说。”

“请殿下容情,少打。”

易琅冷道:“你这是在求情吗?你之前不是说,不可对阉宦容情的吗?难道只是说说而已?”

“不是……奴婢身子已经不好了,请殿下不要在此时取奴婢的性命。奴婢还有未完之事。”

易琅听完这句话,忽然莫名一阵悸动。

他以前十分痛恨阉宦在主子面前乞怜,可眼前的人虽然是在求饶,他却好像有些恨不起来。

山月浮屠(二) 姨母 真的很恨你。……

“殿下,慎行司的人来了。奴婢们带他出去吧。”

易琅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低头道:“不必。就在这里。”

书房局促,慎行司只进来了一个人,也没有提刑凳,内侍只能架着邓瑛的胳膊,让他趴伏在地上。为了避免他挣扎,两个内侍一左一右地摁住了他的肩,其中一个忍不住小声对他说道:“督主,您千万忍一忍啊。”

这句话并没有什么作用,倒也算得上是安抚。

但事实上,对于邓瑛而言,除了割在他下身的那一刀之外,之后所有的刑责,邓瑛都不曾觉得屈辱,这一次他甚至愿意承受,他把这当成他“伤害”杨婉的后果,比起千刀万剐,这已经算得上仁慈了。

“打吧。”

掌刑人迟疑了一下,却没有立即落杖,试图等一个关乎“轻重”的暗示。

谁知却被易琅喝斥道:

“等什么?”

掌刑人听了这话,便猜这一顿没有情可容。

内廷责打内侍是有学问的,主要要看主子留不留情的,易琅还太小,这也是第一次对奴婢动刑责,他并不明白自己的话会给邓瑛带来什么。

第一杖落下的时候,邓瑛的上半身几乎是不受控地向上一仰,摁他肩的人连忙用力将他按下。邓瑛试图在地上找一个抓握的东西,好在书案的案腿就在他手边,他挣扎着朝前挪了挪,掌刑的人以为他试图躲避,为了警示他,打得比第一板还重,几乎将他的身子摁死在了地上。

邓瑛喉咙里腾出一口带着腥味的气,他知道这是气血上涌,一旦成火攻心就险了。

他放弃了所有的挣扎,逼自己尽可能安静地趴着。

掌刑人见他姿态配合,这才收了一分力。

内侍们见他双手紧握,身子虽然没有再挪动,却一直在细颤,甚至有些痉挛,想着自从宁妃去蕉园以后,承乾宫上下全仰仗东厂,才没有在二十四局里遭白眼。这份恩情不小,邓瑛也不需要他们报答。此时见这般,心里都很难受。

伺候易琅的清蒙忍不住求道:“殿下,您开点恩吧……你看在婉姑姑的份上……饶过邓督主吧。”

易琅并没有唤停,只是低头看着邓瑛。

十杖之后,邓瑛身下的绸裤已经见了血,板子的声音也没有最初那般沉闷,听来有一些炸裂感。邓瑛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衣袖,起初还能咬住,后来咬不住,每受一杖,牙关都要乱颤一阵。

“殿下……”

“说。”

他原本想求饶,可是想起这一顿杖刑是为了赎他昨夜在杨婉房中的罪孽,他又逼着自己趴好,然而掌刑的人并没有因为他内心的“悔过”而对他稍加仁慈,肿胀之处被打破,鲜血顿时喂饱了衣料,顺着他的身子流到地上。

易琅看着他身下的血,想起的却不是他在史书传记里读到哪些贤君灭宦祸,惩戒阉人的描述。反而想起了周丛山,黄然……

这些人被大明律如此对待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他这样,虽是以一种不要命的方式对抗天威,却又在受刑之时,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维护律法和君王的尊严。

“先停下。”

“是。”

杖责停下,邓瑛的身子却痉挛得厉害,他此时才终于有了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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