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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观察笔记 第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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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

她简单地回应了两个字,情绪到是很明显,但邓瑛还是应付不了。

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过去他把太多的时间花在了皇城的修筑工程上,耽搁了娶妻生子,到现在为止,他也不太了解女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于是一面不想看到杨婉难受,一面又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他才受完辱刑,几乎是一si不gua地躺着,动也动不了,更拿不出任何东西去哄哄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试着把心里的真意拿了出来。

“对不起。邓瑛不跟姑娘说话,是觉得邓瑛如今这个样子,羞于与姑娘同在一室。”

杨婉一怔。

这句话背后是呼之欲出的自伤欲。

“不要这样去想。”

她不假思索地回应他。

“你才不需要羞于面对任何人,应该是朝廷羞于面对你。一人之罪诛杀满门,本就不是仁义之举,也不公正。”

邓瑛笑了笑。

“父子同罪,不能说是不公正,我只是想不通……”

他顿了顿,杨婉听到了牙齿龃龉的声音。

“我只是没想通,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受这样的刑罚。”

这话比之前任何一句话都要坦诚。

来自一个研究对象的自我剖白,但杨婉却觉得自己竟然有点听不下去。

“难道你宁可死吗?”

“不是,如果宁可死,那一开始就真的绝食了。我只是觉得,朝廷对我太……”

他最终没允许自己说出不道的话。

杨婉在邓瑛的温和与从容之中,忽然感觉到一阵真实的窒息感。

她望着自己铺在地上的影子,“你知道,朝廷这样对你,是为了利用你吗?”

“知道。”

杨婉忽然眼红,她赶忙仰起头,清了清有些发痒的嗓子,“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皇城内宫倾注了我老师一生的心血,还有几代匠人四十几年的春秋,我有幸参与这个工程,也想善始善终地完成它。”

杨婉笑了一声,“我就说《明史》有误,都特么乱写的是些什么。”

“姑娘说的什么?”

“没什么。”

杨婉逼自己平复,“我就是觉得,你应该看开一点,你为人再好,又怎么样呢,他们还不是一样,该乱说的乱说,该乱写的乱写。”

邓瑛没有应杨婉这句话,反而问她,“姑娘不生气了吧。”

“啊?”

杨婉一愣,原来他实实在在地说了这么多话,是以为自己生气了。

“本来我也没生气。”

“邓瑛能问姑娘一个问题吗?”

“你问,你问什么,我都说实话。”

“姑娘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我烤火……”

“姑娘说过会说实话。”

实话就是他是耗尽她十年青春,比她男人还要重要的存在。

当然,她现在不能说得这么直接,但犹豫了一阵之后,却还是决定回答地坦诚一点,穿越故事里那些套路意思都不大,毕竟她不期待,也不可能和邓瑛发生什么。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就当我是为你活着吧……”

她说完仰起头望着房梁上凝结的水珠,“你想不想睡一会儿?如果不想睡,我就跟你唠唠。”

“我不想。”

他的这个回答,让杨婉由衷开怀。

她清了清嗓子,“行吧,那你听好了。我呢……以前就是为你活着的,我父母经常说,我到年纪该嫁人了,不应该天天只想着你的事,你这个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我是谁,也不可能真正陪我一辈子。他们给我介绍了一个男人,不论人品长相都不错,但我不愿意。”

她说到这里,勾住耳边的头发,轻轻地挽到耳后。

“去年我生日那天晚上,我还在读你十七八岁时写的文章,《岁末寄子兮书》。你自己还记得吧,就是你写给杨伦的那封信,对了,那封信到底是你十几岁的时候写的。”

“贞宁四年写的,十六岁。”

“嗯,那篇文章我读了不下百遍,里面你写过一句,‘以文心发愿,终生不渝,寄与子兮共勉’,我特别喜欢,每读一遍,我都确信我最初对你的想法没有错,如果让我放弃你,那我觉得,我之前的十年,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管别人怎么说呢,反正我不在乎。”

对着自己的研究对象讲述的是自己的学术初心,这大概是任何一个历史系博士都享受不到的待遇。杨婉越说越认真,沉浸在无俗而纯粹的讲述欲中。

然而邓瑛理解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含义,那是一种他此时此刻根本承受不起的爱意,

但他同时又在这一席话中感受到了一股残酷的暖意,如淬了火的刀切开肌肤,挑起皮肉,他觉得很疼,但除此之外,身边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有同样的温度。

“所以……你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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