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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的喜剧(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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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的喜剧

1

席面终于散了。客人们的名牌手表上面,差不多都指着同一时间:九点四十分。

“各位贵宾!”酒女出身的女主人,还忘不掉以前职业上的习惯,拍出两下清脆的掌声,然后宣布,“请间壁坐吧,咖啡在那里预备好了。”

于是客人们开始转移阵地,领头的一个矮胖子走到门口,忽然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啊,曾薇小姐请!”

被叫作曾薇的那个很矜持的年轻女人,正在抽空整妆,一听这话,把k金的粉盒,叭哒一声关上,慢慢站了起来,长眉一掀,扫视了一遍所有的客人,浮起一脸倩笑:

“别客气,各位请!”

“不,”胖子固执地说,“dy first(女士优先——编者注)!”

曾薇是唯一的女宾,她有带领这群醉汉进行新的节目的义务,便不再客气了。回眸一笑,挽着女主人,进入客厅,就在近门第一张长沙发上坐了下来。

经过一阵小小的纷扰,客人们都安顿下来。女主人忙着周旋宾客,丢下曾薇孤零零地坐在门口。她微微失悔,不该把自己摆在隐僻的角落,应该占据中间的沙发,才能造成众星拱月的局面。现在,局势已定,倒不便移樽就教了。

一巡咖啡过后,有人大声建议:

“来点什么余兴?”

另一个接口问说:

“今天没有‘电影’?”

此话一出,立刻便有好几双眼睛来看曾薇,她装作不懂,不做任何反应。

“‘电影’是没有,”男主人杨学智回答,“有一卷日本来的录音带,哪位有兴趣,我可以连录音机一起出借,带回去放给太太听。”

懂得那“录音带”是什么玩意儿的人,都笑了。另有一些茫然不解的,赶紧去问别人,解答的声音,隐约可闻。这使曾薇不得不摆出淑女的姿态,站起来换个地方去坐,表示要避开那些不入耳的下流话。

她这一个举动,让杨学智发觉了,便提出警告说:

“有女客在座,各位说话小心一点。”

这个警告,立刻收到效果,人声静了下来。原先提议来点余兴的人,催促着说:

“没有什么花样,我可要告辞了。”

“有,有,怎么没有!”杨学智赶紧拦着,“已经在摆桌子了,老规矩,先凑一桌麻将,余下来的show hand(扑克游戏的一种——编者注)。”

报名打麻将的,很快满了额,但show hand似乎凑不成局,只有三个人感兴趣。主人踌躇了一会儿,提出新的办法:

“你们也改麻将好不好?”

“就是麻将,也是三缺一。”

“那不是?”杨学智指着曾薇,同时向她眨一眨眼。

她懂得那眼色,也有跃跃欲试之意,但她更懂得“钓鱼”要有耐心,不可操切行事,赢了固然最好,输了让主人来结算筹码,那会让人看低了身份,因此歉意地表示:“不想打。”

“大家聊聊天不也是很好?”说这话的是个瘦长的中年人,曾薇对他印象特别深刻,她记得杨学智介绍过,姓余,是什么厂的总工程师,席面上向她举杯次数最多的一个。

“对了,最近我听到一个笑话……”

有人响应他的话,说了一件很精彩的政坛秘闻。清谈之局,就这样形成了。在烟氛与咖啡热气所混成的香味中,这班脑满肠肥的家伙,在酒食征逐以外,领略到另一种比较高雅的趣味。

曾薇装得很娴静地听他们谈话,偶尔也附和一两句,但大部分的时间是在“观察”。姓余的不大讲话,衔着烟斗,踱来踱去,这使她想起两句不知从哪里看来的诗:

吸板烟的鱼

散步的鱼

真的,如果说那些步履蹒跚的人是螃蟹,那么飘忽悠闲的他,就是一条鱼了。

鱼!这一条鱼给了她太多的灵感。

2

“鱼”第二次游到曾薇身边时,她抓住机会说:

“余先生还坐一会儿?”

他不置可否,却提出反问:

“曾小姐呢?”

“我想该走了。”

“曾小姐府上住哪里?”

“我住在旅馆里。”

“噢,我说错了。”他微笑道,“曾小姐是香港来的。住哪家旅馆?”

“怎么?”曾薇一步不放松,“准备送我回去?”

余先生似乎没有料到她有这句话,一抬眼,盯住她说:

“现在就走?”

“余先生要有兴趣,不妨再坐一坐。”她把话又宕了开去。

“不,不!”他马上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去以后再来,也是一样。”

这时,做主人的眼尖,已经赶了过来,问说:

“曾小姐要走了?”

“是的,我请余先生送我回去。”

“好极了!”杨学智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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