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2 / 3)
我父皇登基时,不需要不听使唤的江晏两家。将来不管是我哪位哥哥登基,同样也不需要自视甚高、倚老卖老的沈大人,这您应该知道吧?
沈追心中惊骇,戴了二十几年的威严冷冽的面具一寸寸龟裂,直面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残酷事实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是圣上的心腹,不能投靠任何一个皇子,这便意味着,圣上驾崩之日同样是他的死期。
可他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坐太久了,一直享受着诸位王爷的讨好和拉拢,内心却像圣上一样挑剔他们的长短,仿佛自己有权利决定谁承大统。
而他的傲慢,必然也被诸位王爷看在眼中。
李熠欣赏着他变幻多端的表情,心道方巡抚说的果然没错,天心府指挥使沈追沈大人,看着肃穆威严、权势滔天,其实只是个出卖兄弟、卖女求荣的纸老虎,外强中干,愚不可及。
李熠满意地拍了拍沈追的肩,轻笑道:不过您放心,沈家未必会倒。
因为,小沈大人比您聪明。
今生:平安归来归路是他,故里是他,
金陵。
入冬以来的第四场大雪落完,时近年关,谢承足有半月没有收到姜羡余的任何消息。
对方最后一封回信在十一月末寄出,腊月初送达金陵,说他一切平安,在山中找到了一批物资。腊月中旬,这批物资同朝廷发下的第二批赈灾物资一块,发至江南各地。与此同时,谢承从方志洲口中得知,姜羡余和姜柏舟汇合,带人再度进山寻找九王的下落。
从那以后就断了消息。
谢承每日都在往淮安寄信,但因为大雪封路,似乎一直没有送到姜羡余手中。方巡抚那边也同淮安断了音信,没有姜羡余的消息。
国子监停学放假,谢承仍是给自己安排好了功课,同时打理谢家商铺和四海银号,并时常帮方巡抚出主意,控制灾情。
到了晚上却整夜睡不着觉,明明累极困极,闭眼却总是做噩梦。
一开始只是梦到前世姜羡余在地牢受刑惨死的场景,后来便梦见他在雪山中遭遇不测,什么遭遇暴雪、突逢猛兽,迷途离群、挨饿受冻,或是与谋害九王的刺客遇上
他什么都梦过,每次梦醒都是一身冷汗。
谢承觉得自己接近崩溃的边缘,但说来可笑,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少年出了趟远门而已。
哪怕天气恶劣,哪怕路途凶险,师父师母都不至于像他这般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他本该像师父师母那般,信任小余,信任大师兄,相信镖局其他老镖师能照顾好他们兄弟俩。
可他做不到。
他无法承受再次失去对方的可能,以至于不断后悔同意对方去淮安。
但他同时又记得,少年离开前向他要了一份信任与支持,他分明答应了,不该反悔。
于是就这么失控又清醒、理智又偏激地割裂着灵魂,生生熬瘦了一圈。
谢桑柔以为他是既打理铺子又读书,实在过于辛苦,变着法给他炖汤补身,劝他多休息。
年二十九这日,谢桑柔见谢承又要出门,忍不住劝道:要不今日还是别去了,或者我和你姐夫去一趟也成。
谢承披上狐裘:不用,启轩咳嗽刚好,阿姐和姐夫多陪陪他,我去就成。
灾民入城之后,谢家时不时在城门附近施粥放饭,发放棉衣。小年过后就没停过,谢承每日都会去,表面是作为主事人亲力亲为,实则是给自己一个理由,每日都去城门等一等姜羡余。
他有时会兴起可怕的念头,后悔自己有入仕报国之心。江南百姓的死活与他何干?万民社稷又与他何干?凭什么要他的少年涉险?
他前世自视甚高,家中要他入仕,他便也以为自己能位极人臣、激浊扬清,还大义凛然地标榜自己心怀大义,嘲笑少年不思进取,没长性,没定性。以至于一别误终身,连自己所爱都留不住,护不下。
如今又好似重蹈覆辙,让他所爱的少年为他的宏图大志、从龙之功去冒险。
哪怕少年说他是为了江家,谢承仍觉得有自己的责任。
若是他不提起九王,不拜方志洲为师,不在那天傍晚带姜羡余拜访方志洲,此刻少年就还在他身边,平安无事地,在他身边。
谢承坐上马车出了门,又一次这样懊恼自责,甚至有了亲自去淮安的冲动。
等到后天他告诉自己,若是新的一年仍没有消息,他必须要去淮安。
金陵城里出现了不少来自山间乡野的灾民,因为屋舍被大雪压塌的,因为没有御寒的衣物、取暖的木炭差点冻死的,因为粮食告罄饥肠辘辘的
少数人手里还有几分积蓄,或者有亲戚可投奔,大部分已经走投无路,只能靠官府救济。
方志洲派了官兵在城外官道接应,查问户籍,将各个村镇的灾民分到同一处安置。贡院的地方不够用,官府又租借了城中不少空宅。
谢承将木炭、棉衣、药材等紧俏物资卖给了官府,由官府定价出售,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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