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对不起。”
美丽妇人的腔调清耳悦心,说起抱歉,那般诚心诚意。
黎潼稀奇纳罕地瞧了此刻温情脉脉的母女俩一眼,歪了下脸,抬眉问:“说给谁听呢?”
黎娅已经木了,她痴愣看向楚朱秀,发觉母亲的脸上只有真心没有虚假,她是真的认为自己做错事,并在为此道歉。
持续到深夜的狂风暴雨,终有歇声的趋势。
别墅外的雨声渐渐静默,只剩大风刮扫绿化带的声响。
黎漴跟在黎潼身后,他看向沙发上坐着的楚朱秀与黎娅。
前者始终如一的坐姿,脖颈修长,背脊挺直,优雅美丽;后者则快要贴进楚朱秀的怀里,眼皮泛粉,鼻头微红,委屈哀怨。
楚朱秀说出歉意后,黎娅的情绪一扫而空,只剩木然。
黎潼笑了。
她极有针对性地再度问:“你这话说给谁听?”
黎漴凝视着身前几步黎潼的背影。
她的肩胛、手臂放松,并没有人与人争吵时那种如弦收紧的绷劲儿;相反,她松弛而随性,甚至还能坐在沙发上,距离她们俩有几步之遥,似乎这样可以更清晰地观察她们的反应。
他在这一刻,心绪如麻。
“……”
一句“对不起”,让黎娅破防许多。
她的指尖蜷起,轻轻颤抖,黎潼说的每一句话都刺耳难听。
她咬着牙,恨恨地看向黎潼。
对母亲的信赖让她站在楚朱秀的那边,然后,楚朱秀超出寻常、出乎她意料,诚恳温软地对黎潼说了“对不起”。
这是一种钻心刺骨的背叛。黎娅大脑昏沉,近乎窒息。
黎潼落座,那一种捕猎般的寒冷与战栗骤然降临。
黎娅暂时想不到太多。
她只趋利避害地,本能地意识到,自己需要从始至终地站在楚朱秀的那边,替她说话、为她出头——那一定能讨到妈妈的欢心。
“潼潼,你不要得寸进尺。”
“妈妈是在对你说对不起,”雪白无辜、柔美纯真的脸蛋,黎娅拥有无数东亚父母喜爱的模样,张开手臂拦着他人尖锐言语,不让他人伤害到母亲时,更像个纯白天使,“你还要怎样?指名道姓地说是给你吗?”
楚朱秀望向黎娅的那一眼,藏着动容。
她垂下眼帘,再看黎潼,温声道:“潼潼……妈妈的‘对不起’是对你说的。”
“对不起,没有问过你的喜好就擅自为你挑选衣物,”她含混其辞,没有将黎娅在挑选时给出的建议当作道歉重心,“对不起,潼潼。”
黎潼看着母女情深的热闹,倏然,弯了眉眼。
她倾身,抽起一张干燥的纸巾。黎娅躲闪不及,纸巾径自摁在她的脸颊上。
纸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得潮湿。
黎潼压根不打算摁稳纸,直接撒手。
半湿的纸巾飘飘荡荡地从黎娅的脸上掉了下来。
这一连贯的动作流畅,起初并不具有侮辱性,直到纸巾落在她的膝盖上,黎潼轻嗤一声,黎娅的脸瞬间涨红。她天使般的面庞上滑过羞窘与愤怒,想到她曾在方业识面前问的那句“你的泪腺是不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黎潼对楚朱秀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楚朱秀怔怔。
她心里其实有过准备,只是,这一句轻描淡写的包容,看起来似乎太过轻而易举,以至于她仍在恍惚,不可置信:“潼潼,你……”是真的原谅我了吗?
江市十年内最大的台风,原本已经平静,在这一刻,遽然猛烈起来。
轰隆隆的雷鸣声,将她想说的话堵在喉中。
黎娅也吓了一大跳。
只有黎潼依旧平静,好似那雷鸣电闪从未发生。
“当然,我是骗你的。”
“你让我恶心得想吐。”
黎潼饶有趣味地等待楚朱秀因为她的这句话情绪变化。
她漫不经意地想, 被这样富有攻击性的语言指责怒骂,堪称踩在她脸皮上狠狠碾过?,这个向来体面优雅的上流夫人会作何反应?
黎潼真心诚意地将惹恼黎家人当作无聊时的消遣活动?。
她挑拨他们的情绪, 如同玩弄着缸中小鼠。
出乎意料的是,楚朱秀居然没有当即展示出恼怒, 她的坐姿端正, 只有一瞬的慌乱与受挫, 很快,她垂下眼皮, 轻声道:“我知道了。”
“不管怎样, 妈妈还?是在乎你的。”
黎娅的出头为她争取来楚朱秀的母爱庇护。
她闭口不谈挑选衣物时,黎娅提供的建议占据了整个购物过?程,是此次争执的根源之一。
夜晚雨僝风僽。
黎潼看着黎娅的泪眼朦胧, 顿觉索然无味。
“没意思, ”她的兴致来得快, 消退得也快,拉长音调,“走了。”
语罢,利落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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