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3)
奉旨回京,自然要先做好陛下的吩咐,哪有先去见丞相的道理。”
祁宥眼帘微微垂下,遮住了锋锐的冷芒,又浅笑一声,神色不明地看着那女子,话却是对着顾云嵩说的:“将军说的是啊,我还是先进宫吧。”
他像是突然来了兴致,“我瞧夫人身量纤纤,倒不似传闻中大漠女子的勇武骁健?”
崔锦之袖袍中的指尖已绷得死紧。
顾云嵩干笑,第一次发现祁宥如此难缠:“又并非人人都是如此……时候不早,臣就不多叨扰殿下了。”
崔锦之亦盈盈一拜,行了个礼数周全的女子福礼,挑不出任何错处。
少年似索然无味般收回目光,又带着身后的甲卫呼啸着往宫中去了。
二人放下心来,又终于安稳地坐上了马车,自然也错过了不远处勒停骏马,回过头遥遥一望的视线。
少年眼眸中没有半分笑意,只黑沉沉的,让人望不到底。
他神色晦暗地注视着缓缓而去的马车,良久,唇边才极其缓慢地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来。
心意
乌云尽散,皓月东升。
京城的街道明灯千盏,八街九陌,人潮如织,比肩继踵,驱马若游龙,随处可见的市井商贩高声吆喝,引得众人驻足观看,夜色朦胧下,更显氤氲灯火璀璨。
崔锦之和顾云嵩就站于最高的阁楼上,望着脚下的万家灯火,繁华流转,只觉得心头一片宁静。
偶有几缕夜风缓缓掠起她散在耳畔的碎发。
她笑了笑,“京城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地方,我竟从没来过。”
顾云嵩眸色沉沉,唇边也挂着淡笑,过了好久才轻声道:“我第一次得知阿爹死讯的时候,是在十四岁那年。”
崔锦之没想到他一开口便是这样沉重的话题,张了张唇,却没发出声音。
他抬头望向沉沉暮色中的那轮明月,“其实我那个时候,一点也没害怕过。”
“从我跟随他从军习武的那刻起,便知道,像我们这样的武将,结局注定是忠骨埋青山,所以我不曾怕过。”
“马革裹尸,死于边野,竟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结局。”顾云嵩微微展颜,又看向那座红墙玄瓦的宫禁,“也好过君臣猜疑,身首异处的下场。”
他想起那个梦境,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这样说出来。
“阿爹从小教我如何忠君爱国,我一直嗤之以鼻。社稷易主本就是平常事,我又何必守着这山河呢?”
“直到……我十五岁那年,奉旨镇压九江的流民,遇见了你。”他深邃的眼眸中映照出流光般的灯火,星星点点,“你那时候才十岁?那样小,才到手的吃食转手就被他人抢去。”
崔锦之面容也流露出些微的怀念,“你当时偷偷给了我一个馒头,让我一定要记得藏好。”
十五岁的少年将军,黑甲森然,长戟在手,却轻轻抱住一个小孩,将她温柔地放在地面上。
他轻笑一声,揉了揉小不点干裂的脸颊,“别怕,来救你们了。”
顾云嵩想起那个画面,眉眼如水般温柔,“可谁能想到,我当年随手救下的人,在几年后却摇身一变成了大魁天下的新科状元。”
那个时候的大燕,内忧外患,积重难返,君上软懦无能,百姓哀鸿遍野。
可浊浊乱世,却出现了一个她。
冒天下之不韪,挽狂澜于既倒,省刑罚,薄税敛,偃武修文,彰善瘅恶。
短短数年,天下太平,老安少怀。
“阿锦……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忠臣。”顾云嵩微微低下头,苦笑一声。
从遇到崔锦之的那刻开始,他才真正认识到家国河山的意义,远赴边疆,铁马战血,只为镇守大燕的每一寸土壤。
可梦里的她,却选择了辅佐祁旭上位。
他并非明君,甚至不如令和帝的容人气度,在崔锦之放手政权后,迫不及待地将她撕咬地干干净净。
其后奸佞当道,禽兽食禄,苍生涂炭,而她的头颅,却被高高地挂在城墙上,好不讽刺。
顾云嵩兴师讨伐,只为夺回她的尸首。
“我不知道,祁宥会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他喃喃道。
会不会和祁旭一样,如今的乖巧懂事,全都是伪装出来的。
崔锦之转过身来,撞入他的视线之中。
月光流转于她的娇颜上,柔靡温泽,淡淡清冷,温和地笑了笑,却坚定无比,“他是。”
崔锦之不是圣人,也不能借助管理局的力量,只能靠自己判断每一步的选择。
前世她从选择祁旭那刻起,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虽然在后来的日渐相处中发现他并非最合适的储君,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没有能力再花上数年时间去重新培养一个人,只能拼尽全身,尽力匡扶他。
可她还是赌错了。
“四殿下,就是我想要的明主。”冬日的朔风呼呼作响,将街道的灯火吹动地跳跃不止,她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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