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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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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之下?”

起初,那些王门子弟还有些摇摆,但渐渐的,一部分人也明白了陆昭的所有行为。把公主抛弃在外,落入王俭之手,不是天家冷漠,而是让那些摇摆不定的宿卫有一个大义的出口。

至于这些宿卫什么时候会摇摆不定?那自然是君王降诏要召见濮阳王并授予姜弥部分禁军事权的时候。罪恶终须有人承担,因为人心不一,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盘算计,都害怕天塌下来砸死的是自己。陆昭掌控皇帝这么久还引而不发,层层退让,就是要让他们为了自己心中的大局而互相攀扯,互相指摘,最后变成人人皆盼皇后主持大局。

现在,拱卫公主的两千禁军既有为王俭定罪的必要,也有为王俭定罪的权力。那么他们这些王门子弟也不再有与这些禁军同样的立场,支持濮阳王发动一场真正的兵变,是他们没有选择的选择。当他们还因昔日与陆家的情谊自以为有转圜余地时,今日沿着留血的刀锋回望,那双眼睛也必然是他们最熟悉的。

说话间,姜弥早已拔剑在手,直接扑向最近一名皇帝宿卫,一剑刺穿其咽喉,随后环顾左右,狰狞大笑:“为国驱使,诛此易鼎之贼!尔等满门儿郎,若非簪缨封侯,必为西市悬首!杀!”

鲜血已落,再无立场可选,此时每个局中人心中的凶戾与绝望都被激发出来,一如叫嚣的野兽。

大殿中的金柝声好似一场礼乐的钟磬交鸣,有人高呼,有人悲鸣,有人挣扎其间。扭曲的动作,扭曲的嘴脸,不是不痛苦的,它之所以无法停止,不过是因权欲而沸腾的血液。

虚弱的帝王并不能久坐,他只是平静地目视着一切原委与一切结果,他无力阻止亲人的痛苦,一如他无力阻止这场沉默的夺权之战。

“走到这一步,这真的是你要的结果?”他望着陆昭,“完成这场杀戮,即便你有大义加身,也逃脱不掉青簪史笔的讨伐。”

政治中总结的智慧堪称瑰宝,而智慧的累积也如过劲的绳索,捆住了正义。当被困住的正义拿起刀锋时,必然也会砍伤自己。历史在迭代,黑暗的智慧向着疯狂旋转深陷,它与□□的寿命一样,是人们无法逃避的终点。

为了拯救而选择一部分人的牺牲,是斗争,是清洗,是政治包藏的祸心,却同样也是新生奋力的延续。

飞溅的血液打湿了陆昭的额发,湿漉漉地搭上眉梢。血水顺着面颊徐徐流淌,汇聚到下唇,在凹陷处停留许久,才缓缓滴下。

“我们用尽毕生获得权力,不过是为把权力关进樊笼。”她说,“文景之所以盛世,是因有功臣贵勋的制约。今日血污,亦是青史加诸于我的制约。”

元澈只觉心中震撼,忽然想去抓她的手,但身体又轻又凉,连神识都要被这种震撼剥离。他忽然意识到,他一生都希望解开她身上的枷锁,而她则要走向囚笼,并且终生披此枷锁。

“对不起,元澈,这是我的选择。”

那些配得上自己野心的人,在理想达成时,获得的都不是快乐。而元澈知道,陆昭这一生,即使是快乐,也不会太快乐了。

此身为国,便无以为家,意深者从来言简,权重者必然情薄。

一场屠杀自殿中蔓延,直至中庭。枯萎的荷花沐浴在朝阳与鲜血中,绽放着最后的冶艳。

碧草

待元澈身体恢复大半, 偶尔可以下床走动时,已是第四年的春天了。

虽然兵变的结果毫无悬念,但政变的结果一直拖了数月才一锤定音。

陈留王氏诸子虽未在兵变中尽死, 但也在之后的司法论罪中以谋反论处。而洛阳城外有陈留王氏部曲,皆已被刘光晋等出兵压制。天网虽疏, 法不容漏, 此次论罪,主持者乃是彭耽书。原本可能因王氏势力庞大而纠缠迁延数年的审判,早在两年之前, 在其手下迅速了结。

倒是远在扬州的王佑,看似一生木讷, 却在最后关头押送苏瀛入京,揭露其人与徐宁等人的罪状, 得以轻罪论处。至于王襄一脉,王谦以失职之罪禁锢终身, 而王谧则在父亲王襄病逝之前赶到,披素服丧, 躲过了一场浩劫。亦有人说, 王襄之死乃是自

度而裁。

濮阳王亦未死于兵乱,但也由于涉事其中而废为庶人。一切尘埃落定后,褪去章服的元湛缓缓走在冰灰色的甬道上, 时有风来,衣袖飘摆。那身衣影与落花一样,无奈飞扬, 无所依傍。他们辗转西东, 为风雷雨雪之势所用,有些会落入肮脏御沟, 但仍有幸运的,落在裀席之上,得以从容凋零。

阳光很好,好到他不敢相信他这一生都在被阴云笼罩。

上巳前后,洛阳下了好几场雨,青草已然盛绿,朝云靉靆,朝露未晞,一只雀儿仓皇起飞,却在空中扑腾片刻,一头栽入草丛。此时,从外面一路返回的女孩与那只雀儿一样,一头撞进了父亲的怀中。她吃力地攀上父亲的膝头,见殿内还跪着几名僧人另并朝臣,这才收敛稍许,整理好衣裙,静坐一旁。

“龙门古阳洞石像勘造如何了?”元澈闭目而坐,一边发问。近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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