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1 / 3)
许瑾好似又瘦了一圈,面色青白,眼窝凹陷,发际与面容、裸露在外的手背上尽是尘土。
下颌处,也不再是单单的青色,而是肉眼可见的青色胡茬,像是好几日都没有打理过。
曾经,他在伊州遇着风沙四起的天儿,若是下了马车的话,还有护卫从旁撑起油伞为之遮挡。白色的鞋底子上,更是连丁点儿黄土都不会沾上。
如今他的裤脚、鞋面上,却全是在褶皱处堆满黄沙,看上去像是才从沙土里挖出来一样。
目光梭巡,最后落在许瑾别在腰后的马鞭上。
他出门惯是坐马车,不管再急的事情,自戈壁再遇之后,就一直是坐着马车的。
唯一一次为她所知晓的骑马,还是在黑沙城时,他邀她于月下骑马漫步。现下看来,这第二回 ,便是今朝了
吱呀一声,掌柜率先进屋点了油灯,然后脚步匆匆地退出来,站在门外。
“请,郎君您请。”
“有劳了。”
“有劳。”
贺七娘同许瑾异口同声地道谢,而那掌柜自是连头都不敢抬,只迭声说着应该的,应该的,便飞快往前头跑去。
“方才动手惊着掌柜了,应付的赔偿,栴檀会一一给付。”
其实,贺七娘能看出许瑾周身萦绕着的怒火,也能看出他强行压制住心间怒意的举动。
纵使他眼下仍能用这般闲话家常一般的语气同她说话,纵使他始终控制着力道,没有弄疼她丁点儿,但那手背上虬起的青筋,衣襟掩印下不住滑动着的喉结,俱都将他此时的烦躁愤怒显露无疑。
跟着进了屋,贺七娘也没说话,只是微微挣了挣手臂,然后等许瑾一松开,就自顾自去了桌案的一边坐下。
许瑾见她一声不吭,甚至连一声质问都没有,愣了一瞬,便也一撩衣摆,坐在了另一侧。
只是双眼一直落在贺七娘身上,见她不悲不怒,一脸淡然的模样,心中的惶恐不安之感愈甚。
发现贺七娘不见之前的那几日,事关贵妃一族当初构陷庭州守军,对外勾结突厥的证据越查越多,其后被牵扯进去的一众官员也越来越多。
而顺藤摸瓜之下,就连他一直没能找到的关键性的,七皇子近年为母族遮掩、灭口,直至操控朝臣,屠戮、焚尽深山苗寨,强取豪夺之举业已一一暴露在他眼前。
并且,许瑾还顺着那些线索,找到了前世旧梦之中,那个“许瑜”会对七皇子马首是瞻,鞍前马后的缘由。
那个深埋在他体内的,在七皇子的刻意引导下,叫人查出为大长公主所为,难以解除,却叫他许瑾因祸得福落入旧梦的蛊,原是拜这位殿下所赐。
这下消息绊住了他的脚步,亦或者,还有七娘日日在门前那颗银杏树下,等他归来的身影将他蛊惑,许瑾选择忽视掉那些细枝末节处的不对劲,只以为她真的会选择永远陪着他。
可管事匆匆寻来,禀报娘子自入大长公主府之后久未回返,他才恍觉,她根本就没有放弃过离开,更是早就下定决心要丢下他。
大长公主出手,将康令昊的到来,她的行踪掩得一干二净。
面对他的质问,他的请求,皆是一句与其追问本宫,不如细细想想,到底是哪般行径使一女子心死来得容易。
飞鸽传信伊州,没有她的消息。
洛水村,没有。秦州城,没有。沿途的各处商道,尽皆没有她的消息!偌大的一个人,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
许瑾觉得,他真是要疯了。
当他终于求得一丝消息,终于策马踏上这条她为了离开他而走过的路时,许瑾自认,只要被他寻得她的踪迹,不管是何种手段,怎样的方法,他都要将人永远禁锢在身边。
哪怕她会恨他,他也不会松手。
可这一切丑恶、阴郁的念头,在他踏入邸店,一眼看见那熟悉的背影时,心头骤起的欢愉,以及她没事,她好好的,她还在这世间好好存在着的事实,却叫他生出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还好,还好
作者有话说:
掐指一算~明天终于可以写到脑婆你该叫我夫君了~~唉 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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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同往昔一般,唤我作夫君◎
话音落下, 屋内一时陷入静谧。
贺七娘扭头看着窗外摇晃不止,想要被风拦腰折断的树影。二人彼此无言,倒也没人率先出声, 以打破屋内弥漫的沉默。
未落栓的房门被人在外叩响,得了许瑾一声进, 栴檀托着托盘上的一些饭食进了屋来。
扫一眼被搁到桌案上的东西, 简简单单的饭食, 却还配了一小壶的酒。贺七娘看向栴檀,还未开口,后者已是抢先解释道。
“郎君不眠不休带着属下们一路跑马三日, 属下怕他犯头疾,所以弄来一壶酒”
略一抬手, 贺七娘摇摇头。
“栴檀,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康大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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