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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彤下课后买了画布,没想到五十号的画布这么昂贵。
出了美术用品店,她几乎想都没想就坐上公车前往柏森家,在没有告知的情况下,她还是不止一次想到柏森反悔了的景象。
至少,带着这么一个大东西,她狠心拒绝自己的机率会小一些吧?
「彤?」柏森听到了急促的拍门声,带着笑意开了门。
她把头发随性的挽了起来,用一支笔桿墨绿的铅笔固定在后脑勺,露出她颈部柔美的线条,穿了一件宽领的松垮白t恤,怕长度太长在侧边偏后的地方打了个结,长度调整到髖部上方一些,不夸张地露出了一点肌肤。衣服上面沾了些绿色的顏料,下身那件牛仔裤也一样,不过看得出来本身就沾过其他花花绿绿。
这是工作服吗?
连画图时的随性穿着,看起来都可以迷倒眾生。
「画画?」吴彤问,感觉自己挑了个不恰当的时机。
「呵,不要紧的,我快画完了。」柏森手上拿着粗细的两支画笔,退了几步让吴彤把东西搬进里头,「抱歉了,不能帮忙,怕弄脏你的画布。」
「嗯,没关係。」吴彤说着,
整个客厅的地面都铺满了报纸,柏森那半开大的画靠在桌缘。地面报纸上有高空滴落的、像是烟火炸开在地上的顏料,也有泼洒开来的、在地上放肆淌流的顏色。
吴彤小心地跨过一些杂物,站到新画的作品前面。
一样用了复合媒材,这次选了一块大约比两个张开的手掌稍小些的木块,上头树皮纹路并不明显,远看几乎是光滑的,木块非常的薄,边缘呈现不规则,如果侧视该是一个弧状,最中间只有两公分厚,不会突出画布太多。
「一年前在海边捡到的。」柏森说着,吴彤感觉到柏森的肩膀静静地靠在自己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身旁。
「很精准。」吴彤说,那木片几乎要给人一种为了这幅画刻意切割下来的错觉。
这次的画,很沉稳,不像之前的狂放。
画的主要色调是大地色的,那绿是接近橄欖的草绿、墨绿,有些深色的是岱赭、凡戴克棕,也有介于中间的。吴彤看到地上很细很小的尼龙笔沾了淡色的顏料,于是凑近画一看,才知道原来有很细緻的、远看几乎看不见的笔触,是橘红跟鲜黄,有些是混了绿的白,螺旋堆叠的笔法,看起来几乎有厚度。
若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木头跟画的接合处,那色调条的恰恰好,模仿木纹的笔触很令人惊叹。远看阴鬱而压抑,近看则觉得精彩而震撼,那笔触精细的会让人捨不得将视线挪开。
吴彤压抑着没有讚叹,她知道柏森不会接受讚美的话语。
「画叫什么?」吴彤勉强从画前退开后转头问柏森。
柏森耸了耸肩,宽松的白t恤一肩滑落了下来,露出一条黑色的肩带,一个白皙的肩头,透着那细薄的皮肤,仅仅如此看起来就美得近乎邪恶。
柏森没有慌张地处理,彷彿衣服肩头掉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让吴彤本来仓皇想别开头的心情平缓下来,没什么好尷尬的。
「题名?」
吴彤的视线一直放在她的唇角,柏森嘴巴的开闔彷彿被按下慢速键。
倏地,吴彤心跳快了起来,她听得见,听得见自己心脏在耳边打鼓,感觉心跳要衝出喉头,如果她开口,或许屋樑会被这心跳声响震碎。
心再跳得快一点,或许吴彤就会昏厥、会死去。
「什么?」吴彤颤抖着又问了一次。
柏森抬手指着画,指着那木头。
「那是梧桐。」
原来期待可以这么残忍。
吴彤是面无表情的,但心里被人浇了桶冷水,心脏在这快速地敲击后像突然煞车,衝击得像要窒息一般。
她刚刚…愚蠢地以为柏森以她为一幅画命名。
这失落感潮水似的涌上来,几乎要灭顶。
她又转过头去看画,也许看着看着会平静。一秒也像一年那么长,吴彤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双眼在看。
为什么期待?
吴彤没有过这种激烈的情绪,她困惑了。她昨天中午向李时晴求证的观点并不全面,不足以概括她的状况,李时晴没有说,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有期待…而期待落空时,会觉得像是输掉全世界一样沮丧。
「彤…」柏森的气息在耳边,近的像是自己呼吸得到的空气,吴彤睁开眼,感觉她的发丝触到了自己的脸侧,这距离好近,但吴彤发现自己并不讨厌。
「我不知道画名…」
柏森的声音在耳际,那耳朵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不过我在画你。」
吴彤又闭上眼,她害怕梦再破碎一次。
「彤,起床了。」
柏森摇醒在沙发上睡着的吴彤,「你要吃晚餐吗?快要到晚餐时间了。」
吴彤惺忪的看向客厅那幅只画了几笔的构图。
「时间还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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