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惹诡事件簿 第492节(1 / 2)
他淡淡地弯起唇角,没有回头。
……
荒墟的寺庙只重修了一半。
慧觉在暮色中做完晚课,一睁眼,看见桃桃坐在蒲团旁的花树下看他。
他惊喜:“你们来了?”
“现在只有我。”桃桃笑,“他因为害羞,找借口离开了。”
慧觉了解她的性子,开口就问:“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啊。”桃桃说,“只是在幻梦中听到李修胤和妖王这样那样,李修胤似乎很厉害,但他看上去比李修胤更厉害,想到这里就说了。”
正在端着竹杯喝水的慧觉一口水喷了出来。
桃桃:“刚才遇到一个樵夫,说西边有灾,而你不肯下山,所以他去了西边,晚一点才会回来。”
慧觉:“什么樵夫?”
桃桃怔住。
慧觉拧眉:“这里已经两个月不曾来过外人了。”
桃桃的心忽然跳个不停。
她站起身,仰头望着酆山西境天穹上的血红颜色:“那是什么地方?”
“酆山之西,古籍记载是往生树与炼狱之门的所在地。”慧觉道,“传闻中,无论什么命格的人,只要以特殊的阵法镇压在炼狱之门脚下,死后必然带着最沉重的诅咒进入阿修罗海,永生煎熬。”
炼狱之门。
阿修罗海。
听到这两个词,桃桃的头忽然剧痛,一些陌生的记忆碎片从脑海中缓缓浮现。
与之相带的,还有一张张此时的她全然不记得的脸。
“炼狱之门。”她捂着剧痛的头,喃喃道。
南宫尘,若有来生,别做神了。
尸横遍野, 满目疮痍。
数万人倒于血泊,被剥皮剔骨,死状惨烈。
酆山多雾, 细雾弥散而起,血气游荡于朦胧的天地之间,罩得山林模糊了。
浓雾散去, 尽是血肉模糊的死尸与白骨。
天穹染上血色, 鸟兽四散, 一时之间,寂静而荒芜。
偌大的阵法覆盖了整片荒野。
数千名灵师手持法器将被血浸染之地团团围住,凝重地望着前方,不敢上前。
就在不久之前, 有人试图走进阵法中央, 却在他一个抬眸之间骨断筋折。
明明已经被阵法之力压制得喘不过气, 力量仍是难以想象, 无法言喻。
南宫尘跪立于尸山血海中央,眼睫深垂。
万箭穿身而过, 白袍鲜血淋漓, 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神明理应如星月皎洁,可他此时狼狈形状不逊从炼狱中爬至人间的恶鬼, 与那高塔之内众生的信仰判若两人。
帝钟悬于头颅之上, 落下一道灵师难以逾越的结界。
他伸手, 拔掉了心口上缭绕着黑气的羽箭。
——那黑气不是灵师的术法, 也不是邪祟之力, 伤到他的每一支羽箭上, 附着的都是凡人的“念力”。
神明净化邪祟, 邪祟吞噬凡人。
而当凡人千千万万的“念”聚集, 则可以置神于死地。
血海汪洋,残肢遍地。
阵眼中有凡人,也有灵师。
有的已经死了,有的却还未完全失去意识。
他们瞪大了痛苦的眼眸,在以身填阵之后,才意识到这条路没有归途,也没有归期,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冲虚寺下遇见的樵夫站在灵师身边。
他穿着一身红色衣裳:“屠神阵需要万人祭阵,虽然血腥,但阵法厉害精妙,他插翅也难逃。”
李青凤走到尸海边缘。
“你用了十年让人间变回清明模样,可想要杀你,只需几句流言。”
“远离王城,不下人间,可你的力量,你的用心,总是叫人夜夜难以安眠。”
他搭弓拉起弯弦,冷笑道:“南宫尘,若有来生,别做神了。”
血珠从唇边淌下,南宫尘揩去。
阵法名为屠神。
每一道笔画,每一道印痕,都知悉他的弱点与缺陷。
以血气与尸骨堆积成的杀煞令他四肢陷入了泥沼,难以挣扎。
那夜北域风雪中,弥烟罗的话言犹在耳。
“灵师为何而存在?邪祟为何而存在?人间的厮杀与流血又为何而存在?”
“它在乎的,到底是这世间的芸芸众生,还是它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权力与地位?”
“归根结底,我们的存在只是它的私欲,混沌一日不净,一切就永无终点。”
“南宫尘,你究竟是它的化身,还是它的棋子?”
“如若它真在乎世间安稳,就该让你永世不朽,又怎会因动情降惩于你,让你失去不死的神明之身?”
他仰头,目光深凝,几乎穿透头顶那被血色遮蔽的天穹。
在那里,一双巨眼悄然浮现,正睥睨着脚下的苍生,冷冷回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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