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饲 第112节(2 / 3)
清秀,只是先前从未见过,不知怎么派了这么一人到这天牢里来。
或许是宫里哪个大太监养的娈童,做错了事被下派到这处做苦活,这些腌臜事他见得多了,不足为奇。
他别有深意地剜了那侍者一眼,嘴角的笑多了别样的意味。
外面的三道铁门随着看守的离去又重新阖上,环室重新归于沉寂。
陆起章虽然没有断掉顾珩的饭食,但每日只供一餐,且不许见荤腥。
顾珩站在墙前,身姿挺直,他以枯草为笔,在墙面上书写文字。
他不必回头看,也能知晓每日食盒里装的是什么。
除了一碟青菜和一碗稀粥之外,还有外面送来的消息。
“放在桌上。”
侍者迟迟未动,食盒摆落的声音并未出现。顾珩皱了皱眉,终于转过身。
顾珩含霜覆雪的眼神落在那侍者身上,而他望着的人正巧抬起头,也在看着他。
顾珩看着那双盈盈泣露的双眼,心里骤然一痛。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审视,似不敢置信她的出现。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已有震颤。
“月娘。”
顾珩被困囿在狱里几日,已然形容消瘦了一圈,身上的袍子空空荡荡,仿似灌进了一口风。
他浑然不觉自己的变化,却敏锐地观察着秦观月的模样。细致到她双颊似乎清减,腰似乎细了半寸。
在离开前,他曾做过最坏的准备。即便如此,这几日每每想起秦观月或许会真的另谋出路,他的心里还是会掀起难以抑制的波涛。
于情理上,他知晓让秦观月暂时离开是对她而言最好的打算,但在私心里,他还是做不到那样的无私。
没有一刻他不在脑海中勾描她的容貌,回想着他们之间的过往。
在遇见秦观月之前,他已然是不知所往、无处归寂的一缕游魂。
是秦观月为他辟鸿蒙、知始终,这污鄙不堪的混沌世间,似乎还有那么一块净土,其间有一人还值得他流连。
在秦观月身上,顾珩的推度再一次失算。他没有想到秦观月会来,当两人相视之时,顾珩只觉得胸腔里响起剧烈的震颤,铺天盖地的啸动扑覆着他。
在巨大的惊诧退去后,顾珩在余庆之外,渐渐品出一丝不悦。眉山渐渐凝成川字:“是贺风。”
斩钉截铁的肯定,他无需多问,也能窥知一切。只是让他不悦的是离开前分明再三告诫过贺风,不许让秦观月得知内情,更不许让她以身涉险。
贺风一向忠耿,为何今日会驳逆他的命令。
秦观月盯着他看,眼圈渐渐泛红:“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一声质问中,像是要将这些日子受尽的委屈与不甘倾泻而出。
顾珩被她问得无言,低低地唤了她声月娘,来不及有其他的辩解,秦观月又抢在他开口前逼近了一步。
“你说要护我周全,不许我与其他人一起,哄我为你生儿育女。然后呢?你便是这样对我的。”
她从怀里掏出身契、宅子的地契,眼底红得像是溺了晚霞,其间溢满了粼粼的水光。
“你把这些东西给我,你要做什么?”
秦观月握着那些契子的手微微颤抖,在这闷热潮湿的密牢里,鼻尖上沁出了密密的汗。
她的身子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一把将那些契子砸在顾珩脸上。
契子如落叶般在空中旋转,又缓缓落回了地上。
“顾珩,你真想把我推开?还是又像之前那样在试探我。”
顾珩站在原地,像是被指责过错的孩童,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缓缓抬眼,忽明忽暗的火光在他眼底跃动。他沉默良久,忽而抬起手抚上秦观月的脸颊:“月娘,你瘦了。”
秦观月看着遍体伤痕的顾珩,嗓子里干涩不已,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顾珩冰凉的手沾着淡淡的血气,掌心抚摸着她的脸颊,像往常一般相亲无间。
秦观月微微启唇,话还没说出来一个字,眼泪便先夺眶而出。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那日仓促之下,不告而别,顾珩也有难言之隐。
陆起章的每一步行棋,都在顾珩的意料之中,或者说,是他刻意为之,要让陆起章与天下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瞒过了天下人,瞒过了燕帝,若他想继续隐瞒,自然可以让这件事变成无人知晓的秘密,让它烂在那夜的漫天火光中。
但如今他不想了。
他在燕帝身边蛰伏多年,没有一日不想用最恶毒的方式杀了燕帝报仇。
但他知道对于燕帝而言,死亡反而不足以作为惩罚。他不会让他与大燕就这样轻易的解脱。
善恶有报而天道轮回,燕帝终该为自己的荒唐付出沉重的代价。
昨日送进来的饭盒里藏着一张字条,字条上的字是秦荣的字迹,上面写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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