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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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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阳城,没怎么说过话。

看顾他的哑仆死了,临死前嘱咐他去中都云阳城,见见世面,最好能找个学府学本事。他葬了老妇,包裹里装了仅有的两身衣服上了路。碎银子未到云阳就花完了,他因为年龄太小,又吃的很多,虽然力气大了些,也没几个地方愿意收他做工。

其他的学府学费不菲,当然是上不起的。倒是近半月,往日就车水马龙的云阳城,愈加人潮如海,寸步难行。他才听说是澜渊学府要开门收徒了。这学府真好,不收学费,既能管饭,也能见世面,学本事。

他自然不是一直等在这里,他以前都在一艘废弃的小船上,这些天听说学府收徒考试在即,才来门口等着。

直到现在,他还不懂为什么自己问如何考入学府时,那些人脸上奇怪的表情,是不可置信而混杂着诡异的笑,他们问,‘你这样的,也想进学府?’

他不明白,难道吃的多,就不能进了?那自己尽量少吃一些好了……

最后,信了别人告诉他的——‘学府以进门先后次序为收徒标准’,等在墙角坐了三天。他想,后面人也要来等,总归得排队吧。

没等到学府开门,倒等来了卫惊风。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很显然,这是史上最不会说话的一对师徒。

卫惊风将伞打在孩童头顶。想了想,又解下轻裘,披在孩童身上。

师父……应该是这样吧?

大大的狐裘披在身上,在孩子身后拖得老长。像北都皇城贵族的曳地长袍。

孩子动了动,觉得这样走路太不方便。

但确实很暖和。

卫惊风一手撑着伞,一手拉着孩子,脚步走的慢了些,

“你叫什么?”

“君十二。”

“我剑圣的徒弟怎么能叫这种名字。”少年公子皱着眉头想了想,“煜者,燿也,光华大盛之意,从此你就叫君煜……实在是个好名字!”

他目光从‘煜和记糕点’的招牌上收回来。

君煜没有异议,对他来说名字只是个称呼,何况很少有人叫他名字。因而他没什么概念。

少年公子撑着伞,拉着孩童的手。

一大一小的身影,向远方渐行渐远。

夜幕渐沉,漫天风雪湮灭了他们的身影。

夜雨孤舟,摇摇晃晃的在珉川江上漂着,像一片打着旋儿的落叶。

舱里灯火如豆,两人对坐,桌上温好的酒早就凉透了。

少年公子擦着剑,神色专注,

“纵可道法通天,也难事事如意,世上哪有真的恣意潇洒?这道理你现在不懂,就像不学剑的人,永远不懂学剑的道理。恐怕等你遇到一个不愿放手的时候就明白了……”

殷璧越依然不明白,在他看来,自己这便宜师父当是世上第一恣意潇洒的人,“什么是不愿放手?”

卫惊风想了想,决定举个例子,

“老夫年轻时,无论是拿伞、拿酒、拿银子、都要空出一个手,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殷璧越想了想,

“空一只手,方便随时拿剑。”

卫惊风满意的笑了,“对了!要是没有一只能随时拿剑的手,我心里就空落落的,浑身难受!”

他目光落在夜雨淅沥的江上,像是落在遥远的过去,语调也慢下来,“我第一次见你大师兄的时候,那夜雪真大啊,斗大的雪花铺天盖地……你大师兄又走不稳,我一只手拿伞,一只手拉着他。我又没有第三只手,这还怎么拿剑呢?”

“可我半点不自在也没有,只觉得拉着他,打好伞就够了。”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这就是不愿放手了。”

深山藏古刹。

殷璧越有意克制之下,这场酒喝的很清醒。避免了醉后胡言乱语的尴尬。

第二日清晨两人出发,晨光熹微之中,殷璧越最后看了一眼叶城的城门。

黑砖城墙,青铜大门,巍峨壮阔。

他想,说不定多少年后机缘巧合,还有旧地重游的时刻。

从叶城到兴善寺,横穿缇香山脉比走南陆官道近很多。

因着前两日魔修的事情太过轰动,叶城外二十里,缇香山脚下的村庄格外安静,各户封门落锁,路上空荡荡的,只有袅袅炊烟。

殷璧越和洛明川进了山。今年南陆入秋以来,风雨连绵。山里泥土松软潮湿,林间枝叶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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