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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归墟 第24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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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墟暗自惊奇,心想我不过是不慎扰了大驾歌兴,当属情有可原,何以一字不问就出手伤人?

当下捡起金簪,欲交还之后再解释一番。

然这根金簪不过是打个头阵,还有更厉害的后招在等着他。

沈墟甫一直起身,两道大红绸带就迎面打来,绸带因凝注了充沛劲力,劲透绸尾,竟在半空绷成一条笔直的线。沈墟拔剑与之相交击,发出铛铛打铁声,手臂震得酸痛,当下心中一凛,此女内力似还在他之上,非等闲之辈。

绸带夭矫灵动,发力时坚硬如铁,收力时就使出缠绊扫转的精妙功夫,刚柔兼济,可远攻,可近交,游蛇般周转如意,穷追不舍。

那日柳湘亭大闹藏秀楼,沈墟曾见花意浓使过这般兵器,只不过花意浓主使双剑,绸带只是兼攻,想来是尚未练至佳境。眼前此女的绸带功夫可说是已臻化境,出神入化,瞧样式,武功路数与花意浓系出同门,应该也是凌霄宗的人。

“且慢!”沈墟不愿与人交恶,见招拆招的同时,忙出声辩解,“在下只是误入贵地,实无恶意,如有叨扰,我向阁下赔个不是,咱们别打了……”

哪知女子并不听他说话,出手越发凌厉,一根绸带与他长剑周旋,另一根绸带直绕过来击他后脑,嘴里念念有词:“锦郎啊锦郎,你既毁诺,我便杀了你,而后自戕,咱俩到了阴曹地府,还做一对恩爱夫妻,从此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沈墟心中一震,见她眼中爱恨交加,嗤嗤狞笑,又将他错认成什么锦郎,说话颠三倒四,想是得了失心疯。

与疯子可没什么话好讲,也没什么架好打,这就一招“飞燕穿帘”下腰,险险避过自脑后袭来的绸带,脚下一蹬,身子倒掠后去。

他本想避而走之,奈何女子不放。

那两根绸带宛如长了眼睛,又胜在攻击距离甚远,总能先一步堵住去路,时时笼罩住沈墟周身要穴,沈墟如不举剑还击,或被绸带击毙当场,或被点中穴道束手就擒。

如此你来我往缠斗了百十来招,胜负难分,沈墟内力不及她,渐感气息不稳,丹田空虚,再斗下去,难有胜算。

正苦思良计如何脱身,背后忽然传来铮铮琴声。

初时琴韵叮咚,温婉雅致,偶有珠玉跳跃,清脆活泼,犹如风光明媚万里花开,花间彩蝶追逐嬉戏。

沈墟的心神不知不觉被琴音牵引,蓦地念起悬镜峰上那些自由快活的日子,想起与师父对弈烹茶,听师姐畅讲聊斋,抱了踏雪在茅屋廊下看花开雪落。

对面女子似也被琴声吸引,招式渐缓,力势委顿,不知忆起什么美好往事,青白的唇边竟牵起一抹温柔浅笑。

沈墟这才觉出,此女若非愁眉紧锁,阴沉可怖,其实很美。

若说花意浓的美是娇媚含威,她的美则如清辉淡菊,雅人深致。

然好景不长,弹不多久,情致缠绵的琴音倏地高了上去,愈响愈高,跳荡不羁,竟至悲怆激越,直如百鬼怨哭。

沈墟如被铁锤猛砸一击,踏雪横尸廊下,师父师姐双双惨死,自己被逼远走剑阁的景象犹在眼前,心中不禁大恸,气息翻滚,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执剑的手臂已无力抬起,他自知琴音乱意,身子晃了晃勉力站定,开始运功抵御。

再去瞧那名女子,此时已面白如纸,全身打颤,表情忽悲哀忽狠戾,忽怨恨忽爱怜,脸上肌肉抽动,模样可怖至极。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她忽而双臂一振,仰天高歌,血红嫁衣被滚滚真气膨胀鼓荡,猎猎而响。

沈墟看得心惊,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女子恨极怨极,不得排解,脚下施展出轻功,在庭院内四处游走呼号,悲歌不止,倏地她悄然顿住,双袖猛震,红绸齐出。

只听訇然巨响,那棵一人怀抱不止的老槐树竟被她拦腰打断!

“锦郎,锦郎,你好狠的心……!”

她状若疯癫,目如闪电,扭头就朝琴音发散处发足奔去,朝席地而坐垂眸抚琴的玉尽欢奔去,而玉尽欢全然不备!

沈墟大惊,飞身抢上,提剑急护。

眼见致命红绸离玉尽欢的眉间只有寸许,琴音又变,斗转直下,绵绵长长,幽幽远远。

渐渐的,彩蝶相离,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寒风乍起,杀伐止息,呜咽婉转,终于万籁俱寂,一片白茫茫真干净。

霎时间庭院寂寂,唯见朝霞当空,曙光照地。

沈墟恍然惊醒,只觉脸上微有凉意,抬手去摸,摸到不知何时淌下的眼泪。

红衣女子已收了手,静静立在不远处,呆呆直望东升初阳,泪水涔涔而下。

沈墟方始看清,她身上穿的,竟是绫罗嫁衣。

过不多时,女子缓步而来,朝玉尽欢盈盈一拜,她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玉尽欢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不用谢我,举手之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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