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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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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不见,旁边的声色光影哗的一下旋转回来,宫沂南恍惚四顾,只看到了惊讶的美人们和面露忧色的贴身侍卫,而他呆呆站着,手里握的是一片虚空。

宫沂南唇角的笑还没褪去,脑中还有些迟钝的没反应过来。

可心底的痛已经铺天盖地的翻涌,现实又一次用最冷酷的方式狠打在脸上,割肉剔骨般的难受让他恨不得直接把心脏挖出来。那张足以令无数女子迷恋的英俊面庞在此刻呈现出一种既痛苦迷茫又深情绝望的表情,竟让人无比心动,离他最近的正是全京都名气最响的花魁,语气已难掩爱意和担心:“王爷,您没事吧?”

有经历的男人往往更有魅力,惹得人人都希望自己是那个能用爱来拯救他脱离情殇苦海并被他接纳的幸运儿。宫沂南也的确有这个本事俘虏人心,他征战四方,自有敌军举国败降,他入朝参政,自有手下助他翻云覆雨,他迷醉在不归之地,也自有佳人真情的倾心和守望。除了年幼丧母且身中胎毒外,他这辈子无论做什么都一帆顺遂,也因此自高自大,以至于失去了此生唯一爱的少年。

而失去夏熙,不仅仅意味着再也不会有人只要微微一笑就能让他所有的烦躁都消失不见,再也不会有人让他体会到期望欢喜和眷恋,再不会有人能让他感觉到暖。还意味着从今以后他不论做什么都再也看不到那个能让他心动的人、那个生命里无可替代的珍宝,意味着就算翻天覆地也找不到他的身影、穷极一生也等不到他回来。

更意味着,他整个人从心脏部位被挖走掏空,空荡荡的漏着风,变得丑陋且卑微。

而夏熙不仅是他爱的人,还是他从很早以前就在心底隐秘深藏着的一个梦,不带任何算计的,毫无心机的,温馨美好的,纯粹只为他而笑的最甜最软的梦。

忍不住又回想起和少年的第一次见面,他从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笑,就像阳光直接照入心室,让他整个人都跟着明亮起来。

“王爷,”见宫沂南沉浸在恍惚中毫不理会,花魁大着胆子又柔声道了句,“您还是少喝一些,不然第二天会犯头疼的。”

宫沂南终于转头望向她,一贯冷峻的面容被烛光染柔了三分,凤眼微挑,眼梢带着醉酒的薄红,周遭的一切都在男人那双醉意朦胧又深邃如潭的漆黑眼眸下慢慢失色,“……你说什么?”

女子一时不由得看痴了,呐呐的依言重复了一遍,却不料话没落音竟引得对方的突然动怒,整个人都被掌风拍落在地。忍痛抬起头,只见他神色冷如冰霜:“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学他说话?!”

宫沂南说完却又焦急起来,不安的摇头自语:“不行,我不能乱发脾气,万一给小熙看到,惹他不高兴了怎么办?”

他绝对是疯了。

连宫沂南手下最忠心最睿智的司徒淂都这样认为,何况是其他人。有知道些内情的下属实在看不下去,竟费劲心思找了个漂亮的少年送来。

这些日子送少年给厉王的为数不少,并没什么稀奇,稀奇的却是眼前这个少年的脸竟和夏熙有九分相似,宫沂南看到他的那一瞬便微微一愣。

宫宸来看宫沂南的时候,也愣了愣,然后就勾起唇讽刺性的冷笑起来,“我听说你最近日日宿醉,过的很不好,却没想到传言果然皆不可靠。既然你连替代品都找好了,我提前预祝你就这样荒废一生并自欺到老吧。”

其实宫沂南也希望自己能对着赝品自欺欺人的过一辈子,可他努力过了,根本不行。所有见过夏熙的人面对这个少年都只会想到‘相像’这两字,可宫沂南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们的不同。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夏熙外貌的每个细节,清楚记得他浅笑皱眉以及说话时的各种模样,清楚他们不管是细微处的长相还是整体气质都相差的太大,根本没有任何可比之处。

可他太想他了,还是忍不住借着眼前劣质的仿品来温习他的爱人,却在这过程中挑出了他们更多的差异。然后终于承认对他而言夏熙是无法取代的,这世上再也没有谁能像他。

宫沂南命人赶走那个少年,并给送他来的人下达了近似于流放边塞的严重惩罚,然后脚步有些不稳走到了窗前。

这座摘星楼是全京都最高的楼,可以望到很远很远,宫沂南像尊雕塑般沉默地在那里站了一夜,恍然的望向远方,尽管看到的不过是苍茫的大地。

小熙,天地苍茫,你在哪里。

次日宫沂南大病了一场,病了很久,足足一个月都下不来床。然后在病中大彻大悟,再不靠醉酒和赝品来麻醉自我,做回那个比以往更让人不敢接近的厉王,把自己活成一个完美却又刻板的神像,或者说是一把刀,只是没有了刀鞘,锋利而冰凉。

同年十月,老皇帝驾崩,宫宸登基。宫沂南却在这时得知了两个重要的信息,一是从先帝期望夏熙能入葬皇陵的遗言中发现他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二是隐门中人可以通过聚魂阵招魂。

不管它能否成功,这总是一个念想,宫沂南突然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希望,他开始不惜一切代价的尝试,哪怕面临的只是一次次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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