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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其外 第19节(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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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贺知秋的真颜。他有着年轻干净的面容,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淡褐色的眸子颇有异族风采,透着清冷疏离之态。他就这样睁着淡色的眼睛,无悲无喜,像是林间一头温顺无害的鹿。

“慢着!”李心玉起身,横身拦住扣押贺知秋的御林军,“贺大人正直忠诚,从不与人结怨。本宫愿与我襄阳公主的身份担保,贺知秋绝无异心!恳请父皇和皇兄明察!”

李心玉一向不问世事,这是她头一次涉足朝野。一时间,李瑨和裴漠同时望向她,神情各异。

“心儿,这祭祀大典是由贺知秋掌管的,如今出了这么大事,与他脱不了干系!”李瑨握紧双拳,脖子一侧青筋暴起,余怒未消道,“妹妹莫要瞧他生的俊秀,便心生偏袒,连父兄的性命也不顾了!”

李瑨一怒之下难免口不择言,可李心玉还是有些受伤。不管何时,她始终将家人的安全放在首位,方才若不是裴漠及时将她拉住,她定会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护住父兄,而并非像哥哥所言那般,为了美色可以心生偏袒。

她眼眶一涩,嘴角却仍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骄纵道:“皇兄说的不错。俗话说‘相由心生’,本宫相信贺大人生的好看,心眼也一定干净良善。”

方才气话出口,李瑨已有了悔意,但见李心玉这番以貌取人,当即又好气又好笑道:“心儿,你简直好坏不分,眼里只有美丑。”

李心玉睁大眼,做出害怕的样子道:“父皇,大鼎裂开,怕是故去的母后在向我们昭示……”

李瑨问:“昭示什么?”

李心玉无辜道:“昭示当年遇刺一案,另有冤情呀。”说罢,又飞快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后悔自己说错了话的模样。

可台下已是风风雨雨,满座哗然,风向瞬间由贺知秋谋反转移到了怪力乱神之事上。祭祀大典上青铜鼎炸裂,众官皆疑:刺杀婉皇后的逆贼不是已经伏法了么?莫非正如公主所说,此事另有隐情?

台下议论纷杂,李常年臂上缠着绷带,强撑着身子站起来。他浑浊且疲惫的视线落在祭台的火屑和碎铜上,良久,才哑声长叹道:“罢了罢了,多半是吾妻怨朕无能,黄泉之下久等无伴,故昭此示耳!招魂大典到此为止吧,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此番便不追究贺卿死罪。即日起,罚太史令贺知秋一年俸禄,降职一级。”

说罢,他步履蹒跚,整个人仿佛苍老了不少,朝祭台下挥挥手道:“朕累了,众卿退下。”

李心玉和李瑨长鞠一躬,行礼道:“恭送父皇。”

台下百官叩首:“恭送陛下。”

一场声势浩大的招魂仪式,就在满地狼藉中草草收场。今日虽然谁也不曾点明,但都心知肚明,青铜大鼎爆炸一事,怕是拉开了某场角逐的帷幕……

回清欢殿的路上,李心玉趴在辇车扶手上,眨眼望着一言不发的裴漠,问道:“小裴漠,你还好么?方才青铜鼎爆炸之时,落了不少铜块在你背上,可曾受伤?”说到此,她想起上次裴漠在斗兽场受的伤还未完全痊愈,不禁更加担忧。

裴漠的眸子映着长安素白的雪景,更显得清冷漂亮,闷声道:“我没事。”裴漠就是这样,纵有千般城府,在李心玉面前,却好像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少年,喜怒都写在眼里。

李心玉道:“小裴漠,你同我说会话呀。白灵护驾受了重伤,先一步回清欢殿疗养去了,现在只有你一个说话的人陪在我身边,你若不开口,我可要闷死了。”

裴漠视线望着前往的玲珑宝塔,张了张唇,复又闭上。

李心玉命侍奴停了辇车,自己踩着小靴下了轿,与裴漠并肩而行,放软了声调道:“今日之事,你觉得是天灾还是人祸?本宫现在心里还是害怕,若是人祸,那也太可怖了,连天子也敢下手,万一下一个目标是本宫怎么办……”

“有我在,公主不必害怕。”说着,裴漠忽的住了嘴。他正吃着醋呢,说好的赌气,结果李心玉装一装可怜,自己便心软得一塌糊涂了。

左右也狠不下这个心,他干脆放弃了赌气,沉声道,“或许对方的目标并不是皇帝,而是贺知秋。”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李心玉回想方才祭台下的场景,有人故意将话题引向‘贺知秋谋害天子’之上,确实可疑……

“可是贺知秋一不结党营私,二不结交权贵豪绅,孤僻内向,一心一意只研究天文历法、星象占卜,自然没机会得罪政党,陷害他有何好处?”

听到李心玉发问,裴漠抱剑嗤道:“官场黑暗,公主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有时候他们陷害同僚并非需要什么天大的深仇,仅一句话不顺耳,一件小事出了偏差,皆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更何况贺知秋那样的愚笨迂腐之人,更不招人待见了,兴许早就树敌无数。”

提到贺知秋这个名字时,他总是目光清冽,带着嫌弃。

“你不喜欢他?”李心玉快走两步,负手倒退着走路,素白的衣袂和发带几乎与茫茫白雪融为一体。她望着裴漠笑道,“还是说,你不喜欢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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