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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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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能自己做主,何苦如此?连她自己都是等到外面传了消息进府里才知道自己深明大义地自请和亲,对她来说,远嫁和亲不失为一条生路,留在京城反不知将来如何。

贾母倚着靠枕,静静地听完,不由得长叹一声,神色颓唐,抹额竟压不住两鬓如霜,那边王夫人问李纨道:“前面爷们酒都不知道喝了多少,老太太和史大姑奶奶的饭菜做好了不曾?你怎么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李纨站在下面听着上面的你一言我一语,猛地听到王夫人之话,诚惶诚恐地道:“早命人齐备了,就等着问老太太什么时候摆饭。”

贾母摆摆手,道:“我也饿了,这会子就摆上来罢。”

李纨忙下去吩咐,不多时就摆上了桌椅,丫鬟仆妇提着食盒进来,邢王夫人洗了手,和李纨凤姐一样布菜献汤,湘云坐在贾母之下的首位。

寂然饭毕,各自洗漱,方又坐着说话。

湘云从吃饭时就蹙着眉头,忽然想起少的人来,道:“我说今儿怎么不大对劲,原来是二哥哥不在家。二哥哥哪里去了?前头设宴也没听琏二哥哥说他在。”

贾母年老觉轻,近来又不好,太医嘱咐她少吃茶,故而她接了凤姐递来的茶碗只抿了一口茶水,听湘云问,叹道:“我这些日子总不见好,你哥哥担心不已,他向来孝顺得很,去庙里跪经祈福去了,要在庙里住一个月,再过十来天才能回来。”

湘云极口称赞道:“论起孝心来,再没几个比得过宝二哥哥。我原说叫三爷和宝二哥哥好生论一番学问,谁知二哥哥不在家,只好等将来了,幸而我们在京城里少说住一年半载。”

一时葛煦过来辞别,湘云依依不舍地随之离开。

湘云一走,贾母就说累了,令各人回房自便,瞧着别人或是母女、或是姑嫂、或是姊妹地携手同行,探春心中一酸,侧头见宝钗站在身边,柔声道:“三妹妹,咱们回园罢。”

探春点点头。

彼时正值四月时节,才进园里就见池畔垂柳、路边开花,原是风景如画,谁承想一阵风吹,柳飘花落,四五个面生的小丫头们随意地掐花折柳,叽叽喳喳地跑远了,三四个婆子坐在路边石上说话,一人道:“园子里换了人使唤,还是这么糟蹋东西,我竟是管不得了。”

旁边一人道:“哪里管得过来?瞧瞧这馆里头的竹笋疯长成什么样子了,几年没人住就荒废了,三姑娘管家时宝姑娘说的那些话,早就不作数了。”

听到有人说起自己,探春不觉站住脚,宝钗亦随之驻足。

这几个婆子因背对着宝钗和探春,不知后面有人,兀自絮絮叨叨地道:“也就头两年府里赫赫扬扬两位姑娘兴兴头头的时候管用,这会子谁在意?就是起先那两年,赚钱的倒也罢了,偏生没赚什么钱也得凑钱出来分给那些没营生的,已有人心里不服了。那年为了还银子,琏二爷卖了多少家人出去?分了地的就卖了一两家人出去,下剩的没补上,其余人等光顾着自己卖东西,不论节余不节余都不肯分钱与没营生的人,谁替她们看护这些花儿朵儿?上头又无人监管。你来糟蹋,我来作践,管这些事的婆子索性都不管了,被糟蹋成这样也卖不了几个钱,还得管园子里笤帚、撮簸、鸡毛掸子和大小鸟雀禽兽吃的粮食,竟是白添许多进去。”

身旁的婆子赞同道:“可不是么?三姑娘想的法儿原是好的,若当时入了账年年地交钱粮上去,只怕就没这些事了,偏生宝姑娘跟着描补一番,当时觉得公道,事后得利的、不得利的渐渐地都舍不得掏钱,下面没营生的又觉得她们赚了许多,可不就酿成了事故?”

随后有人叹道:“这么一说,当年三姑娘兴兴头头地改革竟成了笑话。也不算事儿,三姑娘横竖是要出阁的,又是远嫁,哪里还管园子里这些事?”

探春一脸惆怅,转眼见宝钗神色自若,心下暗自佩服。

姊妹二人并未打扰几个婆子的闲话,提裙过桥,沿着布满苔痕的小路往里走,亦未在怡红院和小倌馆门口停留,一个回了秋爽斋,一个回了蘅芜苑。

蘅芜苑距离园门更远些,在西北处,探春到了秋爽斋门口,目送宝钗扶着莺儿远去,待不见了她们主仆的踪影才转身走进秋爽斋,西墙上米芾的《烟雨图》和两侧颜鲁公的墨迹早就不见了踪影,只挂着惜春素日涂鸦的几笔山水和宝玉写的一副对联。

探春跌坐在花梨大理石大案前的椅子上,以手支脸,呆呆地望着笔筒内树林一般的毛笔出神,目光微微一转,落在笔林旁边的象牙雕筒里,里头插着一根象牙花名签子。

探春伸手拿出来放在掌心,签上画着一枝杏花,镌着“瑶池仙品”四个红字和一句“日边红杏倚云栽”的唐诗,下面小注若干字迹。

探春默默念了一遍,眼前出现那年怡红院夜宴的景儿,自己将花签扔到地上只说不该行令,众人的言语犹在耳畔:“我说是什么呢。这签原是闺阁中取戏的,除了这两三根有这话的,并无杂话,这有何妨。我们家已有了个王妃,难道你也是王妃不成。大喜。大喜。”

想到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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