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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节(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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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子

作者有话要说:  依着大殷律法,诬告原是要反坐的,譬如若是有甲告邻舍乙窃盗,官府核实实为诬告,则甲自家反坐窃盗罪;若是甲攀诬乙伤人,便是甲反坐伤人罪;如今张三昂攀诬严勖“纵兵为祸,杀民冒功”原是个死罪,自然自家反坐死罪,且他之所以攀诬严勖,是叫高丽人收买了的缘故,更是祸连家人,一家子十六岁以上的男丁,都在处斩之列。只是张三昂早已身死,自然不能戮尸,而对张大郎的处置朝中颇有议论。

有大臣道是:“张三昂已然身死,朝廷律法不问死人,既然罪魁尚且不问,何问孤儿?”

也有大臣出列辩驳,道是:“固然张三昂身死,然罪行不灭。严勖当年立下多少功劳,却叫这样一个无耻小人屈害了,此等奇冤,难道因着张三昂身死就算了吗?何况,张大郎身为人子,首告其父,是为大不孝,依律当斩。”

原先说着律法不问死人的那人五十来岁的人姓叶,名字唤做安民,现任着谏议大夫,听着要斩张大郎,忙道:“此言差矣!尔等即说严勖身负功劳,若不是张大郎出首,谁能知道严勖冤枉!便是张三昂有负严勖,张大郎实实地对得起他更对得起朝廷哩!”说了又出列,转来面向景晟拜倒,“圣上,若是这样的人都要斩杀,日后谁敢再出首,再说实情呢?此等恶例万万不能开呀!”

景晟便问道:“以叶爱卿之见,张大郎该着如何定罪?”叶安民道:“回圣上,臣以为可赦其子告父之罪,准其还乡。也好叫天下臣民知道,朝廷秉公直断,不叫一个忠臣良将蒙冤受曲。”景晟听说将唇抿成了一线,不出一言。

因看着景晟默不作声,朝上诸王公大臣们哪个也不能分辨他喜怒,渐渐地都不敢出声。待得朝堂上寂静无声,景晟方道:“严勖‘纵兵为祸,杀民冒功’之冤虽解,而文皇帝当年断的‘忌刻残暴、贪婪侵蚀’等罪却有证据,不曾冤枉他。令有司出布告,将实情公知天下。念着严勖与朝廷实有功劳,故而当日叫发配的亲族子孙,若有在世者,许其还乡,当地按人口发还田地房产,也好使其安居。”

说来严勖当日被斩,却是死在“纵兵为祸,杀民冒功”上,可至于忌刻残暴’在军中并不鲜见,领兵的将领大多有些儿严苛,动辄军法惩治;而“贪婪侵蚀”更是个说不清,为着叫士兵们多口吃食,领军的将领手上多些军粮,报个空饷也算常见。

是以若是景晟有意超脱严勖也不是不能,却只打消了一半;若是说他不肯洗冤,偏又把顶要紧的一项罪名打了去。是以景晟这番处置不好说个不公,却也算得意味深长。可转而一想,倒也恍然。严勖“纵兵为祸,杀民冒功”固然是叫高丽人陷害,而“忌刻残暴、贪婪侵蚀”却是实罪,如此一来是以当年文皇帝的处置,严勖也算不得十分冤枉哩,朝廷所失的颜面就少。以景晟年纪来说,这番处置也算得上周到了,是以王公勋贵大臣们齐声称颂。

景晟又道是:“张大郎举发张三昂原是出自公义,朕原该赏他,只此举与孝道却也有亏,原该受刑,如今都抵过了,赠其盘缠,许其还乡。”这道旨意自有有司出列领旨。

一时退朝,景晟回在后殿,自有内侍们奉上茶来,景晟却是摆手不用,手中将支湘笔转来转去,仿佛在等着甚,不过片刻,果然殿外有脚步响,如意蹑手蹑脚地进来,与景晟道:”圣上,太后娘娘请您立刻过去呢。”

景晟将头抬了起来,脸上竟是一笑:“知道了。”又向书案左侧一点,“带上。”如意忙上前将厚厚一叠子案卷抱起,跟在景晟身后出了殿门。

皇帝銮驾在宫中逶迤前行,越近椒房殿景晟心上跳得越是厉害,口中也隐约有些儿苦涩滋味,搁在扶手上的双手握了一手的汗,脸上却是一丝颜色不露。

片刻銮驾来在椒房殿,景晟下舆,抬头将椒房殿上悬挂的匾额瞧了眼,与如意道:“跟上。”抬脚便往椒房殿走去,一路上内侍们纷纷跪下拜见,景晟抿了唇一声儿也不出。才进得殿门,就着珊瑚领了宫人们来见,景晟把手向门外一指道是:“出去。”

珊瑚哪里想得到景晟进殿来不先给太后请安,反将自家这些人都撵出去,也是在乾元帝时就养成的习惯,珊瑚回看了阿嫮一眼,却听得景晟勃然大怒道:“与朕滚出去!”

凤座上的阿嫮听着景晟这句,不由得将后背挺直了,双眼在景晟面上转了圈,对了珊瑚点了点头,珊瑚这才率人退出。不想景晟又道:“你看着,叫他们离着大殿两丈远,若有无旨靠近者,送去宫正司。”这句是与如意说的,如意听着景晟语带冰霜,哪里敢抬头,更不敢瞧一眼阿嫮,低头将怀中抱着的卷宗搁在一旁,趋步退了出去,走出门时还顺手将殿门带上。

阿嫮看着人走光了,换了个坐姿,向景晟道:“圣上好大威风。”景晟不答,只走在阿嫮面前,撩袍跪地:“母后,儿臣今日已替严勖昭雪了,您可满意?”阿嫮抬手指了景晟,雪白的指尖微微发抖:“你这也算昭雪?”

景晟听着阿嫮这句,索性跪坐了,抬头看着自家母后,眼中也有些亮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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