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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节(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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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晟也不知为何,忽然冒出这个念头来,身上不禁一颤。可这个念头一旦浮起,便再压不下:娘听说严勖事,定要他复查呢。他迟疑着没答应,娘竟是哭了几场。她与严勖素不相识,作甚这样执意?

只是母后若真是良善得瞧不得人受委屈,她又怎么从个小小采女一步步走到如今,逼得从前的皇后李氏行巫蛊事,难道真是只凭着父皇爱护扶持么?便是母后只是一时心善,要查那数十年前的往事,却不想想,这事若是真是冤枉了那严勖,朝廷的脸面上不好看哩。沈如兰那里还有个李源巫蛊案在前,世人都知他是个“镇厌圣上,谋夺天下”的奸臣,再说他从前屈害忠良,再无人不信的,朝廷在其中所涉就浅。可严勖这头年深日久,涉案人等死的死,老的老,要寻个推头顶罪来也是不易哩。

且如今严勖已有两个旧部一个女儿出首,若不予个交代,还不知要生出甚事来,到时朝廷可真成了笑话了。

景晟想明白这几节,只觉着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却又不敢去问阿嫮。仔细了想了想,到底使人将从前封存的严勖的案卷都送了来,每日料理完政务就钻在卷宗中研读,连着几日没好好用膳,更不叫人近身服侍,内侍们看着忧心,又怕担着干系,忙来报与阿嫮知道。

阿嫮虽一心要为父亲外祖两家洗脱冤屈,可景晟到底也是她亲子,听着景晟郁郁,说得不他召到椒房殿,因看景晟这几日不见竟是拔了半寸模样,人却是瘦了一圈儿。从前景晟有六七分像她,这一瘦,却是像乾元帝的地方多了些,尤其是拿手指敲桌子的模样,竟有七八分相似,,脸上却做个不在意的模样,亲自盛了汤端与景晟,又劝道是:“元哥儿,我听着你两日未好好用膳,为着一个严勖就烦得你这样,日后若是有甚大事,你又当如何?你父亲在天有灵,也要失望哩。”

景晟这些日子越想心上越是害怕,抬头看了眼阿嫮,口角竟是露了些笑容来:“娘,儿子问您几句话,您可别恼。”阿嫮叫景晟这句问得一怔,转而道:“你先喝了这汤,一会子凉了。”景晟垂目瞧了眼见是盏清鸡汤,便端起碗来喝了两口也就放下:“娘,父皇待您可好?”

阿嫮哪里料着景晟问的是这句,不由得失了神。乾元帝待她好么?这世上除着爹爹,再无人待她如赵熙这般想着她哩,吃了不曾、吃了甚、穿了甚、冷了还是热了、她皱一个眉,他也要哄几句哩;她哭几声,他就肯退让几步。李氏还在时,更是身心眼耳都在她身上,唯恐李氏给她吃着委屈。若不是他本就有心除了李氏好立她为后,李源哪有这样就能扳倒。

不,不,乾元帝哪里待她好了!不过是将她当做了阿嫮的替身罢了,还多疑呢,因着李源一封折子,就冷了她许久,连着她有了身孕也不知来问一声寒温,那个孩子都不知是男是女哩;吃着药略感异常,就将椒房殿小厨房里的存药统统搜了去查验,这也是待她好?他一点子也不信她哩!真要待她好,在李演武说出李源那老匹夫当年陷害爹爹时,就该替爹爹洗冤的呀。乾元帝他做的甚?只做不知道哩!

阿嫮想在这里,脸上就沉了下去,将手上筷子往桌上一拍:“这也是你做儿子该问的话吗?”景晟侧头瞧着阿嫮,眼中光亮一闪而过:“娘,是儿子问错了,您别恼。”阿嫮听着这句,脸上才收了怒色,又婉转劝道:“我听着内侍道,你还未有决断哩,我虽不问朝政,可你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早些儿将严勖的事了了,你也好将心思都放在政务上。”

景晟听着阿嫮这几句,竟是失笑:“娘哩,查严勖案也是您要的呀。儿子当时迟疑,您还哭与儿子瞧哩。”阿嫮脸上原是带些微笑,叫景晟这话一说,顿时收了笑容:“圣上如今是怨我了?”景晟垂眼道:“儿子不敢。只是儿子也只能做这些了,娘要再不喜欢儿子也无法可想了。”

阿嫮叫景晟这话说得心上十分不安,脸上勉强笑道:“这是什么话,我竟不懂哩。”景晟转笑道:“无事哩,不过儿子想了些替严勖辩白的法子来,恐怕差强人意,不想娘您不喜欢。爹爹在世时常与儿子说,不许叫您不喜欢哩。”阿嫮听着景晟这话,脸上再挂不住笑,侧过脸去落下两滴泪来。

景晟在椒房殿用了膳,又同往常一般关怀了番阿嫮的起居,这才摆驾回他的温室殿。他这些日子来也未闲着,将严勖的生平履历,案卷等等都亲自查看了一回,说不得对严勖其人另眼相看。

说来严勖实是允文允武,进士出身,入得庶吉士、做得亲民官儿,素有政声,外放西川巡抚时为平定西南乱事,坐镇川中调度粮草军备,其军事才能初露端倪,因此受当时的皇三子刘茁青眼,率加提拔。严勖虽是不能亲上战阵,却也能领兵,说得上一句运筹帷幄。

而文武素来相轻,一样的品秩,武官总要矮文臣一头,武官们都是拿命在疆场上搏来的前程,却要受只会得纸上谈兵的书生们轻视,不服气也是有的,是以出了个文臣出身,用兵老辣的严勖大将军,又肯回护将士们,轻易不叫他们受人轻视,自然叫麾下格外服气,打仗时可说是人人用命,个个争先,这才有了严勖几乎不败的辉煌战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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