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4 / 6)
几分狰狞。就是眼前人这人,全不念自己父亲的从龙之功,下旨将沈门一家十六岁以上男丁处斩,又将沈门女眷没入教坊,一百六十三条性命,飞灰湮灭。玉娘只觉心口叫人握住了一般的疼痛,额头是沁出冷汗来,连着樱唇上的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
乾元帝见玉娘颜色忽然变更,握在手中的素手一瞬间也失了温度,哪晓得玉娘心情瞬间的变换,只以为玉娘身上不好,将手在她脸上腹部来回抚摸,急道:“好孩子,你不要吓朕,跟朕说,哪儿不舒服。”玉娘挣扎着回过神来,挤出一丝笑容来:“圣上,妾忽然腹痛得厉害。”长睫颤了颤,落下两滴珠泪,滑过粉腮,沁如了鸦黑的鬓发。
温室殿是乾元帝批阅奏章之处,乾元帝有时会在这里歇息,故此一样有寝宫,一般的高牀软卧,锦帐金钩,垫褥被围,色色精美,乾元帝将玉娘抱过去,轻轻放在牀上,又握了握玉娘的手,只觉触手冰冷,只以为她痛得利害,心中忧虑,脸上依旧是个镇定的模样,安抚道:“好孩子不怕,有朕在,不会叫咱们孩子出事,朕这就宣御医来。”
玉娘腹痛不过是托词,哪里敢宣御医过来,乾元帝这会子急赤白眼地盯着,哪个御医都不敢当面儿扯谎,因此拉着乾元帝的手不放,含泪道:“圣上,您在这里宣了御医,明儿就该有御史上奏章参您嬖爱偏妃,内帷失序了。妾还是回合欢殿罢,您叫御医过去等着妾也是一样的。”乾元帝本不放心,拗不过玉娘拿泪眼看着他,又软声央求,只得答应。
乾元帝到底不放心玉娘一个人回去,先宣了赵腾来在外等候,又命将肩舆抬进温室殿,亲自将玉娘抱上肩舆,扯过锦被来亲自盖在玉娘身上,这才让太监们抬出去,看着起舆时,肩舆晃得一晃,又怒道:“慢些儿,连个肩舆也抬不好,要你们何用。”
赵腾守在温室殿外,听着乾元帝为阿嫮这般着紧,正又听乾元帝道:“好生将婕妤送回去,一路仔细着些,待得御医请完脉你再回来。”赵腾跪地领旨。
这时恰好玉娘的肩舆从温室殿里抬出来,温室殿外的回廊上都挂着灯笼,照如白昼一般,将玉娘眉眼照得清清楚楚,依稀是从前模样,赵腾只瞧得一眼,便不敢再看。
☆、 真情
作者有话要说: 玉娘的肩舆从温室殿出来,因有乾元帝的话,抬舆的太监们走得格外缓慢,好一会才离了温室殿左近。玉娘便在舆上侧过身,借着前头引路的灯笼的光线将赵腾上下瞧了瞧,口角含些笑影:“赵将军。”
赵腾正看着脚下的轿影,忽然听着阿嫮唤他,脚下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着阿嫮。
阿嫮的眉眼,赵腾记得清清楚楚,当年还小,眉目间稚气犹存,却已如枝头花蕾一般娇嫩,如今长开了,当真明月梨花,既清且艳。
只是赵腾明白,那个娇憨肆意的阿嫮早在四五年前就已经不在了,死在他同乾元帝手上,口中如含着苦胆一般,定了定神才道:“赵腾在。”
玉娘坐直身子,瞧着黑黝黝的前路,缓声道:“我听圣上说,圣上差了赵将军查
今儿的事?”
赵腾能叫乾元帝倚重,先是安排在沈如兰身侧,如今又将拱卫未央宫以及京城安全的神武营交在他的手上,自不是常人,听着玉娘这番话,又想及她的来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是这回的事是出她的手笔罢了:“是。婕妤只管放心,赵腾不敢有负。”玉娘听着这话口角微微一翘:“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偏劳赵将军。”
玉娘不晓得赵腾到沈如兰身边便是当年的秦王,后来的太子,如今的乾元帝手笔,只以为是赵腾看着沈如兰失势才出卖的沈如兰,而后他串通陈奉将自己的“尸身”从未央宫中偷出则是背叛了乾元帝。他即能背叛一回,两回,自然能背叛三回四回。至于赵腾会不会再将她出卖,玉娘倒是一些儿不担心。他将自己从未央宫中偷出,便是个要命的把柄,有这个把柄在手,不愁赵腾不替她周全一二。
(上接作者有话说)
赵腾听着阿嫮的话,知道她如今全信不过自己,懊悔无及,又道:“臣必定给婕妤一个交代,好叫圣上与婕妤安心。”这话说了却不见阿嫮出声,赵腾禁不住抬头又看了眼,却见阿嫮靠在肩舆的椅背上,阖着双目,黛眉间微微皱起,哪有半分宠妃“快活得意”的模样,甚是可叹可怜,心口刀扎就如一般的疼痛,扶在剑柄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玉娘的肩舆到得合欢殿,金盛与珊瑚两个早领着合欢殿诸太监宫娥在殿前跪接。
肩舆慢慢抬上汉白玉台阶,在殿门前停稳,夜茴与秀云两个过来将玉娘扶下肩舆。玉娘拢一拢身上的斗篷,把众人扫了眼,先道:“平身。”又一指身后的赵腾:“圣上关爱,命赵将军护送,你们都见过了。”众人又与赵腾问安。
金盛早瞥见了赵腾,见他脸上冷肃,又听着玉娘的话,只以为他一从二品的将军叫乾元帝指派了来护送一婕妤,脸面上不太好看,故此沉了脸,也就过来笑道:“劳烦将军了。”赵腾看了看合欢殿巍峨的正殿,便是在夜间,殿门上“合欢”三字依旧清晰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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