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 76:有蛇纹身的女孩(2 / 13)
,只要她一死,缠在我们脖颈上的绞索立刻就会落地。
此时也没有狂欢,没有饮酒,寂静得仿佛要参加一场葬礼,随着路德维希贝克去一点点掀开那盖在桌上的红毯子,虽然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我还是不可置信地蹙眉,我听见有人发出惊疑不定的抽气声,不知是因为她作为元首施加在我们身上的压力还是没有消散,还是因为看到她毫发无损所以产生了自我怀疑,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打算,但在看到她的瞬间,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去藏住我的脸或者遮住她的眼睛。
她的存在是如此让我心神不宁,哪怕她没有睁开眼睛,我的呼吸也因为紧张而加快,她的皮肤在光线下显得相当冷腻,这不知为何给了我些许信心,也许她已经在爆炸中死去,只是看起来像睡着,想到这里,我于是放心大胆地端详起元首,假若我面对的是她的尸体,那她就是被人处理得相当好的一具艳尸,连皮肤都如同蜡化,身体里仿佛被填充名贵的香料,而不是被人缝得很糟,用糟糕的状态永葆青春,而也许再过两天,我就能望见那些黛色如蛛网的血管蔓延至她指尖,仿佛盘踞的藤蔓,又如同扭曲纠结在一处的哥特体,它们会攀爬至她的脸上,使她的皮肤白若透明。
然后我们会把阿道夫希特勒用纳粹的旗帜包裹,她不会变成任何意义上的烈士,她要在我们的宣传下变成罪犯,连她的民族社会主义一起被拖入柏林博物馆中,然后我们再也不会在任何公开场合谈论她,想来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不会在午夜梦回之际再度高悬于我的头顶,我再也不会害怕她。
只是抱着这样念头的人难道只有我一个么?也许还有坐在桌子另一端的卡尔格德勒,他是密谋组织中最活跃的分子,曾经兴高采烈地为未来的反纳粹政府制定名单,他一心一意地反对她,提倡不流血政变,甚至只是想用劝说的方式来让她辞职,但这种天真的做法只是让他变成一个懦弱的叛徒,变成战时的政治间谍,最后变成突然变老的人,那双曾经那么有神的眼睛将会变成盲人的眼睛,而她会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卡尔格德勒现在也还在害怕她,他仿佛是又被迫直面他自己一次次的失败,他就这么大睁着眼睛,在看到她之后,仿佛又一次体会到他的学识,他的政治构想,他的一切都将在与她的争斗中全部化为软弱且派不上用场的东西,这使他额头出汗,仿佛创伤后应激反应,他低眉时闭起眼睛,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放在桌上的手立刻收回放在膝盖上,哪怕她在他面前安静得仿佛引颈受戮的羔羊,他却还是无法静气凝神,只能相对避重就轻地将眼神错开,可惜这也无法使他的痛苦得到丝毫缓解。
“她为什么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勉强抬起头绝望地向路德维希贝克发问,又像是惧怕元首突然醒过来,房间里的空气凝结到沉默,我想卡尔格德勒问出了我们都想问的问题,在这么长的时间内,选择与她对抗甚至都已经成为了一种全然的生活方式,我甚至如此渴求地想听到她死去的消息,只是亲眼见到她躺在我面前时,我心底却不知为何升起一丝古怪的眩晕,仿佛我本身也被割裂于预见自己死期前与死期后,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我正满脸都是鲜血,死在政变当晚,能听见上校高呼神圣的德国万岁,能看见她的画像在冷冷的俯视我,而在这个世界里的我却蹑手蹑脚,用一种抽离者的角度俯视着她,仿佛切错了电影的胶卷,使这些荒谬的景象都交错的重迭起来,那些包裹着她脸颊的深发,仿佛夜雾般从她的肩侧滑下来,衬得她皮肤冷白,而在她的双腿上,还有着因为爆炸而撕碎的裤子,那些碎布丝带般挂在她的腿上,不知道有没有波及与伤到她的骨头,没有擦干净的血污还沾在她的手脚表面,看上去大部分都属于别人,或许这次上校是故意把他的公文包放到了更远处,使她只是这么昏迷过去而未伤半分,但毯子被彻底掀开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她的四肢被金属制品固定住,如同被摆在解剖台上的女尸。
“杀了她—然后呢?”
出人意料的,上校似乎是想把话题引向在政变之后的未来,但他的语气却如同是在讲述一个他觉得好笑的笑话,只是那个冷淡的表情在他脸上却显得十分虚伪,仿佛是在竭力控制面部肌肉,使其不要露出带有过于夸张色彩的嘲讽,他的嘴角明明都在往下垂,却还是要弯起一边嘴角微笑,但这个微笑在他发现无法与他的感情相匹配后,他就变得面无表情起来,而他另一只手在膝盖上焦躁的无意识的打着节拍,终于在听到了一个模糊的抽气声,他那只有叁根指头的左手突然死死地攥紧了。
我们和她终于再次见面了。
这个声音使我们全部站了起来,不知是出于习惯,还是出于条件反射,虽然我已经在德意志广播电台里无数次听到她的声音,但此时再次听到却还是有种恍如隔世感,在政变失败的那天深夜,除却英国轰炸机飞过柏林的声响,她的声音在电台里遥遥的传来,而后她说出的话无疑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还记得她宣称要以民族社会主义的方式来进行清算与复仇,而这是我在最后一幕时拥有的所有记忆,再多的,就是走廊上夹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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